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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绒花---作者:山野南瓜 一部真正的军文!! 第一章 马卡鲁之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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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14 18:38: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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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潜伏
  凌晨五点,月朗星稀,珠峰和马卡鲁峰之间一个山坳里。遍地的冰雪在清冷的月光下幽幽的泛着白光,偶尔一阵轻风拂过,扬起一阵雪粉。整个山坳一片寂静,看不到半点生命活动的迹象。背阴的一面峭壁上,不时有一些石块和雪团滑落,很快又归于沉寂。没有人看见,一团白色的影子,一点一点的从峭壁上滑落,慢得几乎感觉不到它在运动。
  杨光很小心的控制着下降的速度,因为羽绒风帽的缘故,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碎石和冰块掉在头顶的密度和强度,只有祈祷山神保佑不要有大于乒乓球的东西落到他的头上,他不想死在这个山坳的峭壁上。对于一个过去的登山健将,现在的山地特种兵来说,死在海拔6000米以上的山里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他的尸体将千百年的存在下去,永远的和山融为一体。但是今天杨光决心要活着回去,从这片从没有探察过的峭壁下活着回去。

  峭壁上方的山坳那边的一个背风的地方,有一顶高山帐,观察员旺加正在撕心裂肺的咳嗽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把最后的一支地塞米松注射到自己的躯体里。这是最后的一支了,如果在九点之前,杨光没有搞到新的地塞米松来,旺加的生命很快就会从这具躯体上消失了。旺加很想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杨光可以很轻松的、安全的回到营地,但发现了自己企图的杨光立刻搜走了自己身边的所有武器。在喂自己吃完热汤后,提着狙击枪走了。“明天早上九点,我还没有回来的话,你可以自杀;或者让自己睡过去。”被头疼、肺疼折磨得精疲力竭,悃得快要不行了的旺加拼命振奋自己的精神,绝对不能睡去,绝对不能让冒着生命危险去给自己寻找希望的杨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自己冰冷的尸体!

  杨光终于下到雪地上,迅速地拉紧登山绳,用雪锥和挂片固定起来。向左移动了约50米,杨光找到了一块岩石下背风的凹处,开始构筑自己的狙击工事。在杨光三年的山地特种作战生涯里,曾三次在峭壁上方观察过这个山坳,三次他都看到了阿三的巡逻队。阿三的军队是在5年前借帮助尼泊尔政府清除左翼游击队的名义突然占领了尼泊尔王国的,也是在5年前,中印双方爆发地区性大规模冲突。5年来,双方的巡逻队和特种作战人员在这片广大的生命禁区进行了无数的较量,默默地为终将再次爆发的大规模战斗做着准备。杨光和旺加这个作战小组这次的任务是清除马卡鲁峰侧一个山谷内的所有自动搜索雷达和传感器的,在完成任务的归途中他们看到了无数的战机从这个山谷穿过,中印在21世纪的第二次大规模冲突从这里开始了。不幸的事情也是在那里发生的,就在他们刚踏上国境线的时候,一架回航的飞机突然撞毁在山谷口的一块空地上,杨光被爆炸的冲击波掀了起来,一下子摔倒在一个大斜坡上,发生了滑坠。跟在后面的旺加充分显示了藏族人的天赋和军人的果敢,他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近20米,一冰镐拄下去把杨光的背包罩深深地钉在了雪地里,阻止了半昏迷的杨光的滑动。杨光活了下来,旺加却因为这一阵的狂奔,损伤了呼吸系统和透支了体力,不久就开始了严重的高原反应。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雪,把他们滞留在海拔6500左右的一个无名山口12个小时,为了缓解旺加的肺水肿的发展,杨光把两个人所有的地塞米松和氧气都集中了起来。直到他意识到,剩余的氧气和药品已经无法支撑着旺加回到5400米的集结地了。当杨光还在思考面临的困境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旺加的喘息声小了很多,抬头一看,旺加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拔出了手枪,慢慢地向头上举去。就是在那一刻,杨光决定违反战场纪律,去伏击印度巡逻队,夺取能挽救旺加生命的药品和氧气。当然,他还要收获两条睡袋,旺加的汗水在地塞米松的作用下,已经使他们的三条睡袋中的一条完全不能使用了。

  天色微亮,已经快7点了。杨光把自已包裹在睡袋里,通过测距仪观察着山坳中的一块开阔地,再次在心里盘算着狙击计划。一支巡逻队应该是8个人,从最后一个开始猎杀,他有5分钟时间来解决问题。如果不能在5分钟内全部干掉敌人,敌人就有可能逃离这一条200米长的开阔地隐蔽起来来,他自己就无法撤退,当然更谈不上去收集药品和装备。阿三的山地巡逻队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决不会放过处于绝地的自己。那个时候,就是比较耐心和意志力的时候了,而旺加的生命也就会在对峙中永远的无法挽回了。

  第一缕阳光刺透迷雾投射到了山谷的某面冰壁上,7:15分,第一个印度巡逻队的士兵出现在山口…….

第二节 激战
  当杨光数到12的时候,第一个印度巡逻兵已经走过了开阔地的中间。出乎杨光意料的是,因为战争的爆发,印度巡逻队的人数增加到了12人。打还是不打,汗水从杨光的脸颊上上滑落,在零下15度的气温下脸颊上挂着汗水,这绝对是杨光的第一次体验。小心脱去羽绒手套,拭去汗水,在袖子上抹去滑腻的防晒霜。脑海里浮现出旺加苍白干裂的嘴唇,干吧!杨光下定了决心,了不起不回去了。
  “噗、噗、噗”,每三秒一发,杨光连续从瞄准镜里看到了三朵绽放的血花。阿三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没有慌乱,全体人员蹲在雪地里,面朝这边的山坡,静静地观察着。队伍中间有一个人开始做手势,队伍最后的两个人在腰部一阵摸索,然后趴倒在地上,慢慢向三具尸体爬去。金色的阳光突然洒到了山谷里,杨光笑了,他看到了一条白色的绳子的晃动,阿三的巡逻队是结组行军的。“噗、噗”,杨光撂倒了队伍中间做手势的那个印度人,又顺便点了边上背着班用电台的阿三的名,迅速收回了枪口。顺着挖好的雪沟滑到侧下5米的狙击工事里。阿三的队伍全部已经趴倒在雪地里,有几个人已经隐蔽到雪里,翻飞的白雪上不时可以看见工兵锹在闪动。印度巡逻队的机动性受到了结组和指挥官阵亡的影响,又有一个士兵在雪地上永远不动了。不过,阿三的巡逻队毕竟是老兵组成的队伍,所有剩下的6支枪,开始以弹幕覆盖这边的山坡。杨光并不在乎乱飞的子弹,因为他现在距离最近的一个印度兵也有1200米。除了狙击枪和一挺班用机枪,所有的子弹都够不到他的掩体。

  杨光的瞄准镜对准了一个印度兵的头盔,“噗”,又是一朵血花绽开。12.7毫米的重型狙击子弹不是薄薄的凯夫拉头盔所能抵挡的。杨光甚至有把握穿透雪堆击中躲藏在后面的印度士兵,而且只要中一颗子弹,就一定能使中弹的人失去战斗力。

  当杨光把一颗子弹射入一个雪堆后面的时候,印度兵突然改变了战术。所有的人都静止了,战场上的枪声消失了,只有风忽忽的吹过,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山谷。还有四个,其中一个是狙击手,也就是最危险的那个敌人。一个白色的影子一晃,“噗”,杨光的一发子弹追了过去,没有血花绽开,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失手了吗?杨光遗憾的摇摇头,抬起望远镜仔细的搜索那块斑斓的开阔地。望远镜的视野里,一道金属的闪光一晃,杨光下意识的一偏头,叭,望远镜被击碎了,头盔猛的向后一拽。坏了!中弹了。杨光的脸部一阵刺痛,一块望远镜的碎片划开了他的脸颊。摸着头盔上的弹洞,杨光一边感谢山神的照顾,一边爬向另一个狙击地。

  阿三的士兵们开始向山坡爬动,在阳光下,杨光还是很容易的发现了三个蠕动的白色躯体。关键是那个狙击手,他躲在哪里呢?杨光放弃了追索那三个接近的士兵,开始全力观察起倒卧在雪地上的尸体。数到七的时候,杨光发现了疑点,第七具尸体的侧面的影子不太正常,慢慢的,他的瞄准镜里浮现出整个躲在斗篷后面的狙击手。对着对方缓缓移动的枪口,杨光扣动了扳机,“噗”,消音器里的枪声从没有这样清晰,随着第九朵血花的开放,杨光彻底掌握了胜利女神的命脉。

  换好弹夹,杨光把离自己潜伏地最近的一个印度兵爆了头,剩下的两个士兵崩溃了,一个翻身逃跑。滚倒在斜坡上,被杨光的子弹追上,猛的飞起来,不动了。另一个举起枪,大声的叫唤着什么。没有犹豫,杨光又一次违反了纪律,击毙了请求投降的最后一个印度巡逻队员。不过除了雪山和冰川,再没有什么会知道杨光在6小时里所触犯的第二条军规了。


第三节 迷路
  杨光很喜欢自己的06改12.7毫米的狙击枪,这把枪已经跟随了他整整5年,从他进入特种狙击训练班的那个时候起,这把枪从来就没有离开他10天以上。可现在,杨光别无选择,只有放弃这个亲密的伙伴,以为它10.5公斤的自重对现在的杨光来说实在是太大的负担了。杨光一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为了自已和旺加能够活着下山,他什么都能放弃。看了埋藏着跟了自己5年的亲密战友的岩缝最后一眼,杨光别过头去,几乎就是永诀了吧。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冰雪会抹去一切痕迹的。
  掏出上升器挂入绳索,杨光开始攀登悬崖,山风大了起来,又冷又饿的杨光拼了命的用靴子上扣着的冰爪抓踩着冰、雪、岩石,加快自已上升的速度。还有一个小时,如果自己赶不到旺加身边,也许这一晚的拼搏都会变成一场徒劳。

  旺加听着从自己肺部发出的空洞音,如同风箱一样的伴随着呼吸充斥了整个帐篷。神志已逐渐的模糊,他甚至没有力气去看手表。汗水又湿透了睡袋,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人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脸,呼吸渐渐的不那么吃力了。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旺加看到是自己快速移动的双脚,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是在辎重雪橇上。杨光成功的救了他!挪开氧气面罩,艰难的转过半边身体,他看到了杨光的背影,一耸、一耸前进着。

  旺加是几时醒过来的,杨光根本没有注意到,一心赶路下山的他只想着快速下滑到低海拔的区域以挽救垂死的战友。不过,5分钟以前,杨光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把GPS遗忘在帐篷里了。天气已经转坏,能见度越来越差,看不到珠峰和马卡鲁就是飞也找不到下山的路了,更别说回到集结地了。在到处是裂缝、雪坑、峭壁的喜玛拉雅山里碰上了坏天气,几乎就是被宣告了死亡,更况且,杨光为了能把旺加捆绑在辎重雪橇上,为了能拖着他滑行,几乎舍弃了所有的补给品,包括帐篷!

  下雪了,除了脚下的滑雪板,什么也看不到了。杨光再怎么瞪大眼睛,雪镜里还是灰忽忽的,越来越暗,他的体力早就耗尽,心里也不再存在生还的侥幸了。机械的滑着雪,下意识的绕开隆起在雪堆下的岩石,滑呀,滑呀!

  突然间,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巨大的黑黝黝的影子。忽的一下,杨光拖着辎重雪橇冲了进去。森林!下到雪线了。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杨光就发现自己陷入了极大的危险里,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停住下滑的趋势,他不得不一边躲避着越来越密集的树干,一边控制速度,极力让自己慢下来,极度的疲劳和辎重雪橇的存在使得这些平时对杨光来说很随意的技术动作都显得极为艰难。

  “呼”的一声,杨光猛地感觉身体飞了起来,在他昏过去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缕灯光,灯光、灯光吗?杨光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四节 中奖
  故乡的秋天是最美的。夕阳下,不时飘落着枯黄的梧桐叶的南山路,每个走过的人都是一道风景。坐在湖滨的草地上,空气中最后的桂花依然是那么的芬芳,由着自己的影子被阳光推得越来越长,连寂寞都是那么的小资和优美。
  杨光从梦境般的昏迷中醒来,他看到了满天的繁星,宽阔的银河……然后是一个大洞,然后是半埋在干草堆里雪橇。真的如此幸运,自己奇迹般的摔进了一个村子,奇迹般的摔进了一幢房子,奇迹般的砸破了房顶,奇迹般的砸进了一堆干草里?!微微活动了一下躯体,除了手脚有些冷得麻木之外,似乎没有地方受伤了。回去一定要去买军人福利彩票,虽然执行了无数极限的任务,但从来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居然还活着。对了,旺加呢?!顺着挂在自己安全带上的扁带摸索着,杨光很快摸到了被辎重雪橇压着的旺加。使劲解开捆着旺加的6毫米辅绳,把旺加从雪橇下翻出来。这家伙不会挂了吧?就着星光,看到旺加的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杨光叹息着凑上去,准备取下旺加的军牌。忽然,他觉得不对,怎么旺加的嘴唇轻轻的在翕动?靠近了仔细的一看,原来旺加只是睡着了,而且从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呼吸上可以判断,旺加的高原反应已经大幅减轻了,至少最致命的肺水肿症状几乎已经没有了。长出了一口气,杨光向后倒在干草上,舒展了手脚。不管怎样,两个人都活着,不管怎样,旺加很快会从高原反应和脱水状态中恢复起来,只要有食物和热水。对了,食物和热水,杨光突然觉得整个胃都被饥饿攫住了,真的好饿啊。

  杨光蹲在破栏栅的后面,用自己狙击枪上拆下的远红外夜视装置仔细观察着黑夜中的村庄。从外表上,他实在没有办法判断出自己究竟在国境的哪一边。藏族村子和夏尔巴村子的格局和建筑风格简直一模一样。村子的那头,似乎有些火光和人声,间或有牲口的响鼻传来。从背上摘下旺加的5.56毫米03式突击步枪,装上夜视仪,杨光决定溜出去碰碰运气。沿着墙角小心的转过了好几座房子,杨光钻进了一座只余下残垣断壁的废墟。选好了卧姿观察和射击的位置,杨光探出了脑袋。

  村口的桥边,站着一群人和一队牲口,从不多的几只火把里,可以看到至少有6、7个穿着印度军队高原作战服的人。完了,这里是尼泊尔,自己跑到马卡鲁的南边来了!

  印度第18集团军的指挥官拉达克中将的心情十分糟糕。前天战争爆发的时候,他正在“阿鲁纳恰尔邦”的邦迪拉,和驻防当地的第19集团军指挥官拉吉夫中将就东西线印度军队的战场情报协调交流问题做最后的磋商,中国军队突然而又猛烈的空袭结束了他们的会晤。回去后要撤换自己的情报主任,拉达克拿定了主意,这么大的攻击,事先自己居然没有收到任何警告,以至于在战争爆发的时候,自己离开18集团军的指挥部有数千公里之遥。终于有机会拔除这个国防部长强行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只知道告密的家伙了,拉达克还是感觉到一些快意的。不过,拉达克很快又陷入了对现实的忧虑中,通讯中断前,从自己的参谋长费尔南迪斯少将那里了解到,自己的防线已经被中国军队从三个方向全面的突破了。而且还有迹象显示,巴基斯坦军队也正在进入攻击的位置。自己的防区,整个“阿克塞钦”地区面临着崩溃。昨天的关于赶回防区的路线决定显然是个错误,拉达克看着自己的副官和警卫用枪强迫着几个夏尔巴人将一些资料和补给品装上牦牛的驮架,如过24小时后,可以到达公路的话,明天下午自己大概可以从加德满都的驻军司令那里搞到飞回“阿克塞钦”的飞机,但愿那个时候“阿克塞钦”还在自己部下的手里。

  鲁迪克很后悔自己昨天下午的时候,帮助了这些从一架折断了螺旋桨叶的直升机里爬出来的印度人。如果没有自己的指引,风雪中的印度人大概不会找到自己的村子里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寡妇拉娜就不会因为两头牦牛死在他们的枪口下了。战神保佑这些印度人死在敌人的枪口下!一个印度兵用枪口捅了捅鲁迪克的后背,示意他快一点。

  拉达克没有闲心去理会他的士兵是怎样征集到牲口和民夫的,他一直在想象自己防区态势,恨不能马上回到自己的司令部,一边也在担心,自己的失踪会不会使新德里派出新的指挥官接替自己的位置。要不是因为那场暴风雪,自己昨天就可以回到防区了。自己大胆的贴着前线飞回指挥所也会成为一个英雄事迹被传为佳话吧?!可是在自己的部队面临中国军队巨大打击的时候,自己却滞留在喜玛拉雅山脉的深处,一个没有公路、没有电话、甚至没有电的鬼地方。如果在自己还没有回到“阿克塞钦”,第18集团军就已经崩溃了,自己不知道会以怎样的一个笑料出现在印度陆军军史上,是第一个还没有交手就失去了所有军队的倒霉鬼吗?

  沉浸在烦躁和忧虑中的拉达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脑袋已经被圈在50米外某个瞄准器的十字刻度正中了……


第五节 回归
  杨光把军用辎重雪橇卖给了夏尔巴人鲁迪克,换来一顿滚热的羊肉汤和香喷喷的酥油糌粑。还有两个向导和五头牦牛组成的运输队。杨光的心情极好,当自己从瞄准镜中看到拉达克钢盔上的两颗星的时候,心脏几乎跳出胸膛来。作为一个战场狙击手来说,那里还有比一个将军更大的猎物呢?老祖宗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只要成功击杀了对面的那个中将,就算自己和旺加双双阵亡也是大赚特赚的。更况且,黑夜是自己的天下,寥寥6、7个敌人,未必就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了。不过,杨光也没有想到胜利来得那么容易,击毙了拉达克之后,仅仅在村子里游击了十来分钟,点杀了3个人之后,村子里的活人就只剩下旺加、自己和一群欢天喜地的扒着阿三军服的夏尔巴人了。
  五天之后,杨光和旺加被日喀则地区的边防军俘获。“我是成都军区特种作战大队第一中队少校中队长杨光,我要求按紧急情况处理条例以最快的速度将我和我的战友,以及这些资料送达团级以上指挥所。这是我的身份识别卡。”杨光向面前的少尉敬了一个军礼。

  十五个小时后,一支由三辆吉普、两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出现在位于拉萨郊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对印自卫反击战藏南方向联合指挥部门口。

  方言中将看着桌子上的身份牌、镀金的军衔标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10几个小时之前,他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但事实摆在面前还是那么难以置信。参谋长王成少将嘴里唧唧呱呱的碎烦着张中谋中将的好运气(阿里方面的总指挥),一边猛地从鼻孔里往外喷中华牌的烟雾。情报处已经基本确认了情报的准确性,所有的情况汇报都已经送到了成都,无数的军人为此忙乱起来。

  旺加的脚部冻伤很严重,早就被关进了医院。被询问得精疲力竭的杨光被通知搭乘最近的一般军机,飞回成都。前方的战事还在激烈的进行着,整个司令部一片忙乱。把杨光回成都的命令和A级搭乘证交给杨光以后,那个胡子都没有长齐的上尉就转身走得没了影子。没有人招呼他吃个饭,也没有人安排他洗澡和睡觉(杨光击毙拉达克的情况被列为机密,王成命令指挥部的后勤参谋给杨光安排一下,搞个A级搭乘证,早点飞回成都。而后勤参谋理解错了安排的意思,只是匆匆从联络处批了搭乘证,就把杨光这个小小的少校给打发了。)

  拉萨这个地方对杨光来说实在是和家乡杭州一样的熟悉,当年在北大读书的时候,身为山鹰社的一员,珠峰、卓奥友、洛子、马卡鲁、希夏邦马……哪座山峰的攀登不是从这里出发的呢?不过,眼前的拉萨郊外确实那么的陌生,到处是军用帐篷、军车、和来来去去的军人,即使是半夜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杨光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所以尽管他有些抱怨这些官老爷们对他的不公,却没有找人要求什么。默默地背起自己的军用登山包,扛着枪走出指挥部的大门。

  杨光决定去贡噶机场碰碰运气,毕竟贡噶机场作为二号机场,可能会有些货机什么的会有位置留下的几率大些。站在公路上,杨光观察了好一会才认清了去贡噶机场的方向。拦了半天车,也没有哪个车队停下来搭理他。杨光就这样拎着钢盔呆立在拉萨清冷的凌晨的公路边,无可奈何。

  一个小时后,终于有一支运送伤员去贡噶机场的车队接纳了他。不过,只能坐在一辆去拉器材的卡车后厢里。杨光很高兴,一个人蜷缩在空旷的车厢里斜靠着军用登山包,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来西藏扛大厢的时候,真是怀念啊~~~~~~~杨光逐渐在颠簸中睡去。

  早上9点,杨光幸运的搭上一架运送重伤员去成都的军机,找了休息室的一个角落的一个座位,捆上安全带,看看左右没人,掏出一支红河,美美的抽了起来,在没有风、没有颠簸的地方抽烟真是好享受啊~~~~~~~~


第六节 邂逅
  方含之从来没有觉得那么疲劳过,到拉萨的7天里,几乎没有完整的睡过觉,每天都是做不完的手术,救不完的伤员。战争不再是电影里的英雄故事充满了豪情和浪漫,当它实实在在以鲜血和生命呈现在你面前的时候,确实如此的狰狞和恶心。终于得到一个护送伤员回成都军区总医院的任务,不知道是不是主任因为父亲给自己的特殊照顾。8天了,虽然和父亲隔了只有几公里,却连见上一面的时间都没有。父亲一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吧?前方后送了那么多的伤员。战况的紧张和激烈可想而知了。不去管他了,在这个时候父亲最需要的大概是无牵无挂的全心投入吧。好累啊,真想念成都温润的空气。
  安排了实习军医和护士们仔细检查伤员和器械的固定,方含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到几个实习医生呆头呆脑看着她的傻样,不由得又得意,又不好意思。军区之花的外号自己早几年就听说了,能成为军区里苍蝇一样多的年轻军官的梦中情人,随便哪个女孩子都会有些得意吧。不过,回到成都3年,真的还没有哪个人能引起她的注意呢。摸了摸自己凝脂一般的脸,高原的风啊,会不会吹皱自己的娇颜呢?

  走入休息仓,忽然闻到一阵讨厌的烟味。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医用军机上抽烟呢?!机舱那头的角落里,模模糊糊的有一砣东西摊在座椅上,一点火光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你是哪个部队的,军机上严禁烟火,你知道吗?!”方含之忍不住冲了过去。

  杨光静静的享受着烟丝的香醇,从精神到肉体都已经完全的松弛下来,迷迷糊糊的开始想念远在英国的太太,想念她拎着自己的耳朵逼问:“说,你喜不喜欢我?”“说,有多喜欢?”“说,顶喜欢是多喜欢。”突然,一个人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大声的斥责,一下子从天堂跌下来的杨光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说你呢,你是哪个部队的。你还抽!不想混了?”

  “哦”杨光慢慢俯下身,翘起靴底,摁灭了烟,随手把烟蒂放入了自己的口袋。好象是只母老虎哦,惹不得。

  “你什么态度,站起来。”方含之从来没有见到哪个年轻的男子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象看了一眼空气一样的若无其事,不由得一阵气恼。
  那坨东西慢慢的解开安全带,慢慢的从自己眼前直起身来。
  “咦,是你?”眼前的站起来的这个人的军服很奇怪,灰白相间的迷彩,短大衣的式样,黑得和锅底一样的脸,左耳上两个耳环东倒西歪的挂着。
  是他,方含之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个夜晚。那个时候,她刚从二军大毕业,在军区总医院的ER做见习。那天晚上,导师在走廊上叫住了她:“小方,把5号观察室的伤员处理一下,打点葡萄糖。”很奇怪,自己并不具备单独急救的经验啊。大概是看到了自已眼里疑惑,导师解释到:“表皮多处挫伤,有些发炎引起的发烧,还有——哦——晕氧。”“晕氧?还有这样笑话一样的症状?”
  一个精瘦黝黑的军人仰躺在病床上,军服的迷彩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灰白纹路,如果还能叫军服的话。泥土、血迹、破烂的布料粘和在一起。一个硕大的背包扔在墙角,外捆着很多长长短短的奇怪东西。“你还好吧?”方含之俯下身子问。锅底一样黑的脸上,两只眼睛一样的东西闪了一下,又迅速的黯淡下去。然后一阵轻微的鼾声从一堆杂草一样的胡子里传了出来。
  温水、棉花、剪刀、酒精,碘酒。方含之好奇这是一个什么人物,外星掉下来的吗?几乎浑身上下都有伤口,军服已经没有办法脱了,只好用先用温水化开,再用剪刀剪碎。整整2个小时,在这个奇怪的男人的鼾声中,方含之终于清理干净了这个一丝不挂的躯体。看着睡得昏天黑地,烤乳猪一样红彤彤的男子,方含之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哪个古怪的部队训练出来的古怪上尉,顺手把把玩了良久的臂章放在枕边,走出了观察室。臂章的背景是一座高耸的雪山,雪山脚下是一朵平凡的白色小花。
  第二天一早,快要下班的方含之走入了观察室。那个烤乳猪已经走了,只有那个染血的臂章静静地躺在枕边,和垃圾桶里一堆碎布和棉球。
  后来,方含之听说了那个上尉的笑话,他是在从高原受伤后被直升机拉回来,因为吸氧过量出现了轻微的氧中毒,再加上极度疲劳,结果昏睡不醒的。大概意识到自己出了大洋相,天不亮就和来接他的伙伴溜了。自己把臂章拿回去给父亲看,父亲笑了笑,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只是让她把臂章收好,不要拿出去乱玩。
  “小姐,我们认识?”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把方含之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第七节 约会
  眼前是一对布满血丝,迷迷糊糊的眼睛。消瘦的颧骨上有一个狰狞的伤口,伤口里填充着不知道是白色还是黑色的东西,一股酥油、烟草、汗水和凡士林的味道冲鼻而来。皱皱鼻子,方含之命令到:“你随我来。”
  莫名其妙的杨光跟随着方含之来到了医务仓。很奇怪,眼前的这个极其美丽的上尉似乎认识自己。而且,自己好歹是个少校,怎么把自己呼来喝去,全不当一回事。当然,杨光不会自恋到以为自己碰上了仰慕者了。自己的部队至今还是个秘密,而且太太临走之前的眼泪也使自己多少年都不敢招惹女孩子了。
  “坐下,你是哪个部队的。你们的军医是怎么搞的?那么小的伤口怎么不早些处理,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摸摸自己脸上裂得大大的口子,杨光心里想,哪里有人注意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少校的一个小小的伤口?再说,回到成都,随便哪个部队的医务室都可以处理。
  “你怎么不吭声?”看到杨光低着脑袋不说话,方含之就一肚皮的气。哪里有男人在自己面前扮酷扮得这个样子,整个一个梦游患者。
  熟悉的臂章又在眼前,想起烤乳猪的样子,方含之不由得微笑。杨光不敢睁开眼睛,美女的诱惑是巨大的,对太太的承诺是认真的,所以不看是最明智的。
  隆隆的发动机声音里,杨光沉沉的睡去,浑然不知道方含之缝合了伤口之后,又做了些什么。军区第一美女再次面对着一只打着呼噜熟睡的猪。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擦干净的脸是如此的俊秀和憔悴,晒伤的鼻子可笑的乌黑,泛黑的伤口、拉杂的胡子、肮脏的头发,奇怪的味道。额头有一条白线,使整张黑脸象是戴上去的面具。
  方含之忽然觉得一种静谧的甜美笼罩了自己,就象早已以为遗忘的那个夜晚一样,舒服得让自己不忍心离去。是因为这个神秘的少校吗?自己从没有泛起波澜的内心终于有了涟漪。可是,自己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隶属的部队。咬了咬牙,方含之决定去做一件事情,做一件28年来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地勤叫醒了睡得没有了方向的杨光。背着大包,走出了机场。随手去口袋了摸烟,烟没有了,手里是一个叠好的烟壳。翻开烟壳,写满了秀美的字。
  “睡猪,本小姐这是第二次挽救你的皮囊了。记得三年前,那只晕氧的烤猪吗?你欠了我两次人情,所以应该请我至少吃一顿大餐。明天我休假,希望你还有些绅士风度,记得来接我吃饭。以下是我的电话和住址。你要是胆敢小气的话,就是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你找出来的,还有下次再受伤落到我手里的话,哼哼……方含之字”
  杨光一阵苦笑,美女啊美女,我何尝不知道你的美丽,可惜我已经结婚啦,下辈子有机会再和你发展吧。慢慢撕碎了烟壳,怀念着不知去向的烟卷,杨光找到了公用电话,该叫车来接自己了。
  “对你的嘉奖令已经通报了全军,但作为主官,我还是不能姑息你公然违反军纪和命令的行为,不管你立了多大的功劳。经大队党委讨论决定,给予杨光同志禁闭15天的惩罚,立即执行。”大队长宣读完了命令,笔挺地向杨光敬了一个军礼,目送着杨光被押往禁闭室。
  热水澡,床,大餐、美女……杨光躺在禁闭室的木板床上,摸着自己刮出一道道血痕的下巴,干净是干净了,冷水毕竟是冷水,一点享受的感觉都没有。休假啊,就是一天也好啊。回到市区的单身狗窝,唉~~~~~~~老婆,你要是知道你家老公好好的英国不去,在这里做和尚,会不会笑死啊?!
  第二天,在杨光的要求下,一支全新的06改12.7毫米反器材枪送入了禁闭室。杨光又开始每天抱着枪从窗口数操场的蚂蚁了,当然还有偶尔经过的大队长。

第八节 无奈
  你下了很大的决心,费了很大的周折,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做一件事情,当这件事情完成以后,会不会觉得异常的空虚和意兴阑珊?杨光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感觉到说不出的痛苦和无奈。其实,这封协议书是4年前寄往英国的,当时杨光刚从以色列完成了为期9个月的秘密训练回来,说是训练,其时只有3个月的训练,还有6个月却是不折不扣的实战。犹太教官们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训练方法是真正有实效的,那就是实战!残酷的实战使杨光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要么退出现役,出国和太太团聚;要么选择离婚。杨光终于决定不能再拖累苦苦在英国等待着自己的太太,女人的青春是不应该浪费在等待中的,人的生命毕竟只有一次。
  在双流机场看到一身戎装的杨光,当时太太就哭了。第2天,太太就飞到杭州,处理了房产后飞回了英国。留给杨光是一大笔现金和一句话,“如果你是爱我的话,记得过足了军瘾,来英国找我。”没有提离婚的事。
  四年了,当离婚协议书终于回到自己手中的时候,确是这样的一种滋味。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英国政府宣布,从即日起无限期停止办理中国和印度前往英国的签证……..
  今天是全军区公开受勋的日子,方含之很开心,因为她即将得到自己军人生涯的第一枚军功章了。边上的几个同事很兴奋的凑在一起,谈论着一个最近在全军炒得沸沸扬扬,被传诵为“马卡鲁之鹰“的传奇年轻军官。“如果是个帅哥的话,该有多好啊!”一个同事的花痴语言顿时引来一阵嘲笑。方含之却突然想起了那个失踪的少校,从天而降的奇怪家伙,居然敢放自己鸽子,居然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难道我不够漂亮吗?不过,自己很快就可以找到这个家伙了,通过大院里一起长大的伙伴,自己终于知道那个臂章是属于一支秘密而又极其精锐的部队的。那只烤猪,在成都军区还逃得出本小姐的手心吗?想到自己跳到烤猪面前大声训话,烤猪连声讨饶,开心啊!
  “喂,你给我站住!”杨光正闷闷的听着大队长的婆妈经,什么大丈夫志在四方,一边走向停车场。愕然回过头,看到一个笑吟吟的姑娘站在身后。灿烂的阳光下,亭亭玉立的女孩挺着胸膛,扬着脸,竟然说不出的明艳,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何叔叔。”方含之没有注意到烤猪身边竟然站着一个身着少将服饰的中年人,“完了,这下糗大了。”
  “小方,你找我?”何志远少将当然知道方含之是不会这样没大没小的,不过既然有机会戏谑一下这个刁蛮的大小姐,也是很快意的。
  “我,我找他?”方含之的脸一下子红了。
  “哦,呵呵,好啊那我走了。”何志远笑眯眯的说,一边考虑着是不是一会借此八卦去敲诈一下老方,哈哈。
  “队长,我怎么回去啊。”杨光有种落入了陷阱的感觉,心慌意乱的他连忙向何志远求援。
  “你?明天坐通勤车回来啊。我批你一天假,呵呵。”
  看着扬长而去的大队长,杨光欲哭无泪。
  “烤猪,还记不记得救命恩人啊?不要告诉我升了官就不长记性了。”看着眼前挂着中校军衔,胸口别满了军功章的男人,方含之说不出的高兴。小麦色的皮肤,整齐的五官,明亮的眼睛,虽然有些无精打采,但也勉强可以算个帅哥了。
  “喂,马卡鲁之鹰很牛吧?今天晚上总该还债了吧?对了,还要讲故事给我听。”
  在女孩兴高采烈的絮叨中,杨光被押送回了市区的狗窝。杨光的狗窝是一套高级的单身公寓,除了太太之外,还没有第2个人进来过(钟点工除外)。看着满屋子的书籍、碟片,方含之开心坏了,东挑西拣的淘宝贝。
  换完衣服,开着自己的陆虎自由人,送方含之去军区医院宿舍换衣服。看着抱着一大袋宝贝进了大楼的杨光,终于有了时间考虑眼前的这些事了。
  “这个姑娘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女孩,很漂亮,也很爽朗。叫大队长“叔叔”,一副很熟的样子,肯定也是一个高干子女。明显的对自己有好感。不论是做老婆还是情人都是称得上完美的。可是,自己依然爱着太太,虽然退役了以后也不见得会去英国。但心里实在也是很难再容下一个人了。最主要的是,自己执行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根本就不知道哪一天就突然倒下在异国他乡,连尸体都未必能回来。这样的自己,适合再去爱一个人吗?想着太太在双流机场的泪眼,杨光下定了决心,还没有开始,就将它结束,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样一种铁血的生涯,那么就让自己一个人来承受吧…….”
  方含之一边快速的选择着衣服,一边陷入了沉思。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男子吧,从屋子里的状况来看,应该是有不错的修养和很好的家境。从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眼光和肢体语言来看,也应该对自己有些兴趣的。可是,为什么总是躲避着自己呢?该死,穿什么去配他的杰尼雅休闲西装呢?他的屋子里也不象是有女人的样子啊?!再说,就算是有女人了,还有比得上自己的女人吗?哼,难道是同志?也不象啊。
  就在这屋里、车里的一对男女的胡思乱想中,红霞飞满了西天,城市又即将进入璀璨的夜晚了……
 楼主| 发表于 2003-10-14 18:44:15 | 显示全部楼层

雪绒花---作者:山野南瓜 一部真正的军文!! 第一章 马卡鲁之鹰

第二章 血染费尔干纳谷地

第一节 告别只是那一封信
  杨光喜欢坐在锦江宾馆的西餐厅,安静的看着窗外的城市,喝一杯放了冰块的香格里拉藏秘干红。他之所以常喝这种有着淡淡甜味的便宜的酒,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它来自高原,来自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牵挂的高原。
  方含之看着对面这个一直望着窗外出神的男子,渐渐的融入了他眉宇间淡淡的哀愁中,这个年轻的男子究竟有多少的往事和故事?
  杨光很熟悉这个酒店的一切。他是个正常的男人,5年的独居生活并不代表他不需要一种东西。这个酒店就是他从严酷血腥的战场归来,放纵自己的最好选择。这里的服务很细致,这里的美女很多。当然,这些大都是需要用不菲的金钱来购买的。买来的东西有一个好处,就是你不用担负任何的责任,除了金钱你可以什么也不付出,交易结束以后,你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去。
  “该结束了吧。”杨光收回思绪,轻声对方含之说:“方小姐,很感谢,也很高兴能和您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共进晚餐。尽管我并不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约会,但我还是不得不这样决定。我有太太,而且我并不能面对您这样一位可爱、美丽的女性全然不动心。这样对您并不公平。”
  黑夜有的时候是温柔的,有的时候是冷漠的。方含之醒来是在杨光的狗窝里,温暖的阳光驱不走黑夜带给她的冷漠,烂醉的自己一定给那个男人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吧?桌上是一盒牛奶,两个用快挂串起来的钥匙下压着一张便签。
  “方小姐,很抱歉无法公然把喝醉的您送回宿舍,请把桌上的牛奶热一下再喝。我并不经常回来,走的时候,记得锁门。钥匙放在信箱里就是。杨光”
  关上门,犹豫了很久,方含之终于没有把钥匙放入信箱。
  半个月以后,何志远的办公室。何志远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孩,轻轻的发出一声叹息,把杨光的档案推了过去。一会,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到了女孩的面前。“他说,如果你来找他,就把这封信给你,作为告别。”
  “小方:也许你永远不会看到这封信,我今天又要离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并不是笨蛋,也不是君子。我很感谢你曾经为我这样一个平凡的人付出了真情,但我也同样抱歉我不能接受。之所以我要撒谎,是因为我并不能抵御你的感情和魅力,我只是希望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能够结束。在我还没有在你的生活中留下很深的痕迹的时候就结束。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和空气一样的消失,你理解吗?我牺牲的时候,你甚至很有可能不会从任何记录中查到曾经有过我这样一个人存在,更别说看到我的遗体或者骨灰了。我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就注定没有资格再被任何人牵挂了。我曾经很深的伤害了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太太。对一个军人来说,第2遍犯同样的一个错误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你是个好女孩,你一定会幸福的,忘了我吧。杨光”
  泪流满面的方含之抬起头来,“他人呢?”
  何志远叹息了一声,看着窗外的山峦说:“中亚。”
  “这是一次自杀性的任务,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昨天,新疆方面传来报告,他没有按时回到集结地。这次本来不用他这样级别的军官去执行这个任务,是他志愿的。”
  “他还会活着吗?真的会象他说的一样蒸发吗?”
  “除非他自己潜回来,否则,我国政府将不会承认我们有这样一个公民,他一切的记录都将被永远作为机密封存起来。”
  “你这个笨蛋,我也是个军人呀!”远处的山峦重重叠叠,无穷无尽,“你还活着吗?”

第二节 简单任务

  中亚,费尔干纳谷地。这里是世界上最危险,最混乱的地方,充斥着极端份子,军火商,间谍,雇佣兵,生命在这个地方一文不值。每一天,这里都在上演着阴谋、交易,谋杀、掠夺和空气一样的平凡。
  初春的费尔干纳,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白色的小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满了还没有绿遍的山坡。山川和深谷里,星罗棋布的散步着一些村庄,无数的小道象一张巨大的网,把这些村庄编织在一起。古都里村和费而干纳谷地其他所有的村庄一样的毫不起眼,融化的积雪汇成的溪流绕村而过。随着冬季的过去,道路通了,一批一批远方来的客人出现在费尔干纳的各个地方,古都里村也迎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伊沙尔汗.艾乃提热情的拥抱着来自车臣的巴萨耶夫,“真主保佑你,我的兄弟,感谢你为我带来了真主的利剑,那些霸占了我们的土地,剥夺了我们的自由的异教徒们会受到真正的惩罚的!”
  伊沙尔汗.艾乃提,男,39岁,维吾尔族。生于中国新疆乌鲁木齐,毕业于新疆民族学院。2003年潜逃境外,04年正式加入“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解放运动”。当年策划了阿拉木图机场爆炸事件,05年制造了兰州体育馆爆炸事件,06年指挥了以清洗异教徒为主要目的的喀什维族暴动,07年开始成为“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解放运动”的准军事组织的一号领导人,08年伙同车臣恐怖份子制造了莫斯科市政厅人质事件,挟持杀害了正在莫斯科市政厅参观访问的中国新疆自治区政府代表团的全体人员。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恐怖份子之一。
  巴萨耶夫,男,42岁,车臣人,因为在第三次车臣战争中指挥格罗兹尼争夺战,以顽强的抵抗吸引俄国重兵包围了城市,然后悍然使用脏弹,发明了新的自杀性攻击的方式,给俄国造成了巨大的人员损失,和生态灾难。成为继20世纪的本.拉丹以后最著名的恐怖份子。
  这样的两个重量级人物,出现在和中国新疆喀什、柯孜勒苏地区仅一山之隔的费尔干纳谷地,意味着什么呢?
  杨光填完了射距表,小心翼翼的拉上伪装网,静静的趴在地上等待天黑。天黑以后,他可以潜回背后山上的隐蔽部去,吃点东西,小睡一会。当然,天亮以后他还要潜回这个灌木丛继续等待猎物的出现。
  杨光之所以主动申请了这个秘密的任务,是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和简报上写的那么简单的任务。多年以来,他一直把全大队最危险的任务揽到自己的名下,并不是因为英雄主义作祟。他象着迷了一样希望把更多的生存机会留给战友们,每一次生死一瞬间的体验都让他感到一种自虐一般的快意。如果一定要有人去做,那么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简报上的照片是他很熟悉的一张面孔,伊沙尔汗.艾乃提,世界上最值钱的人物之一。令杨光起疑的并不是因为这张照片,这次行动违反了狙击手的常规,第一、这次的任务只要求一个人,而不是最起码的两人小组。第二、任务完成后要自己从慕斯塔格附近山区潜回境内。第三、发现目标后,要求第一时间使用信号发射器发回讯号。杨光用下巴蹭了一下缝在衣领内的氰化物胶囊,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悲惨到使用这个来结束生命。
  俄罗斯的冬季迷彩服并不是十分适合潜伏,阵阵湿寒从贴紧地面的部位侵袭上来,鬼晓得会不会因此造成风湿性关节炎。不过,手头的这把美制M82A7改确实是好东西,一点也不比自己的06改差。第3天了,遥远的古都里村口的一面峭壁的平台上,寒风依然呼呼的刮着。杨光叼着微甜的草根,一动不动地趴在伪装网下,等待着……

第三节 意料之中的意外

  伊沙尔汗.艾乃提非常高兴。好几年的筹集资金、压缩预算,终于在今天得到了补偿。巴萨耶夫带来的两口小手提箱里是两颗利用核废料制作的“脏弹”。在世界各个大国的严密封锁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几乎不可能购买到,而阿拉伯原教旨主义科学家利用核废料生产的脏弹是唯一能够造成巨大的破坏的最珍贵的武器了。也许自己真的能够利用这样的武器给中国政府造成足够的伤害,逼迫他们能正视自己组织的存在,如果能因此走上谈判桌是最好不过了,即使不能达到这样的理想,巨大的影响也足够提高自己的威信,使自己成为民族英雄,成为圣战的旗帜,永远流传在伊斯兰忠诚的信徒的传说里了。再说,扩大了影响之后,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的窘迫状况都能得到很大的缓解吧?
  微黑的天色并没有对艾乃提的兴奋心情造成任何影响,他走出屋子,对着巍巍群山伸展自己的双臂,敞开胸怀,大声的唱起了《阿瓦古丽》。
  三个小时之前,杨光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拥抱在一起的伊沙尔汗.艾乃提和巴萨耶夫。依照任务要求,打开了讯号器,然后就开始等待最佳的猎杀机会。虽然在战友的眼里,杨光是一个标准的亡命之徒,但事实上,他的冒险背后都隐藏着他异乎常人的谨慎和缜密,也因为这样,他依然还活着,而且成为了特种大队第一中队的绝对王牌。杨光有好几次射杀目标的机会,但他都没有行动,他一直在等待天黑,冒险和莽撞并不是同一个概念,勇敢和亡命也同样不能等同,青天白日的在这样的荒原地区进行暗杀,是没有办法顺利的逃脱的。极端份子里不乏军事技术和修养过人的高手,当地人又对地形的无比的熟悉,除了利用黑夜,想不出还有什么对自己有利的条件来。
  喀什军分区的作战室,将星云集。所有的人都在不停的抽烟,巨大的作战指挥屏幕上是一副电子地图,地图中间的某个地方,有个不断闪烁的红点。屏幕的右上角是一个小框,两个绿色的亮点,正慢慢的缩小着和一个红点的距离。何志远坐在角落里,不记得自己已经抽了多少烟了,他知道自己最钟爱的部下就呆在远方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默默的等候着命运的安排。潜意识里,他曾经多么希望这个红点永远不要亮起,他并不在乎是否真的有脏弹和伊沙尔汗.艾乃提的出现,他真的不希望永远看不到那个总是懒洋洋微笑着不语的小伙子。看着正在和张中谋中将耳语的方言中将班白的头发,何志远想起了那个在阳光下笑得如此灿烂的姑娘。老方啊,老方,你可知道你家姑娘朝思慕想的心上人就呆在那个红点里。
  距离1351米,风向西北,风力约3级,调整了一下瞄准器,杨光扣动了扳机。“扑。”的一声枪响,目标的头一下子炸开了。直到伊沙尔汗.艾乃提的身体完全倒出瞄准器,杨光才收起枪架,缓缓的倒退,爬出了灌木丛。
  背后传来惊恐的尖叫声,语速极快的突厥语的声音混在一起,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里,显得格外的混乱。炒豆子一般的枪声随即响起,寂静的山谷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黑黝黝的峭壁上,杨光慢慢的攀爬着,“咻咻”,的子弹乱飞着,不时的传来击入泥土发出的“扑梭、扑梭”的声音。
  抓住岩面,杨光把身体翻上了顶端,回头向村庄看去。耳边忽然传来了异样的轰鸣和呼啸,猛然间,一道亮光从村庄闪起,巨大的火光和烟尘一下子飞了起来。“云爆弹!”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杨光随即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喀什军分区作战室里,传来飞机和塔台的应答声:
  “Y1任务完成,要求返航。”
  “Y2任务完成,要求返航。”
  “YI准许返航,重复,Y1准许返航。”
  “Y2准许返航,重复,Y2准许返航。”
 看着荧幕上消失的红点,何志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戴上了帽子……

第四节 迷失的逃亡

  初春的夜晚,费尔干纳谷地,从帕米尔高原刮来的风依然冰冷刺骨,满天的星星闪耀着清冷的光芒。随着呜呜的风声,不时有隐约的火光腾起在一个曾经叫做古都里村的小山谷。山谷的一面峭壁顶上,似乎有一个影子在缓缓的蠕动着,时明时暗的火光里又使人感觉是种错觉。
  杨光在极度的寒冷中苏醒了过来,头疼得象要裂开一样。伸出麻木而又僵硬的手摸去,绒帽上似乎有一块冰粘附着在后脑上。不知不觉地,杨光已经爬到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扒开一堆灌木,一下子滚了进去,摸到一条睡袋,极力往身上一裹,就又昏过去了。

  阳光刺透了笼罩着大地的迷雾,驱散了刺骨的严寒。一缕温暖的光线穿透了灌木,照入了一个小小地洞里。一个男子抱着头蜷缩在那里,偶尔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头好疼啊,杨光甚至不敢用力摇晃自己的脑袋,一阵阵的晕旋和疼痛折磨着他。这里是哪里?我是谁?我在这里干什么?我是从哪里来的?无数的疑问困扰着他,可是又不能过于努力去想,每次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剧烈的疼痛又会完全将他击倒。

  三天以后,只要不集中注意力去想自己的过去,杨光的头已经不太疼了。三天里,他翻遍了整个地洞里的装备,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甚至自己到底是军人还是武装份子都搞不明白。外套是俄军的制式冬季作战服,内衣、裤子、手套和绒帽都是加拿大原产的Arc‘teryx专业登山品牌,背包是瑞典山地部队的冬季用制式大背囊,武器是美制M82A7改12.7毫米反器材枪一把,可装弹十发的弹匣几乎是满的,只发射过一发子弹。还有一把中国造QSZ92式9毫米手枪,3个弹匣都没有动用过。3个俄制手雷,两个中国制白磷手榴弹,一个烟雾发射器。一把西班牙产的丛林I号多功能刀。还有一个美制的多功能水壶。一对SALOMON的滑雪板,一对LEKI的雪杖,一把CHARLETMOSERChardonnet技术型大冰镐,BEAL的11MM的特警用绳50M,6毫米辅绳100米,其他的攀岩器材都是法国Petzl的产品。杨光自己也很奇怪,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他就把这一大堆东西井井有条的都收入了大背囊,该放的放好了,该捆扎的也绑好了。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为什么对登山器具和武器如此的熟悉,他不敢多想,那种头疼,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食物已经快没有了,不管怎样都必须离开这个地方了。况且,山崖下的废墟,这几天陆续出现了一些讲突厥语和阿拉伯语的人,自己的藏身之处也越来越不安全了。天色微黑的时候,杨光钻出地洞,背起大背包向连绵的群山走去,他甚至没有用GPS确认一下方向,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生存,就是食物、水和安全。

  慕士塔格峰中国的一侧,一架军用直升机连续第五天在这个地区盘旋了。兰州军区特种作战大队2中队的副中队长王涛,一边观察着雪原和裸岩,一边收听着塔台传来的信息。

  “陆航129,陆航129,天气可能变坏,请抓紧时间返航。”

  整整5天过去了,今天是搜索任务的最后一天,信号器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茫茫山区里除了偶尔出现的动物,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看来那位组织上极为重视的战友没有生还的希望了。这是王涛第一次亲自带领搜索分队执行这样的任务,而且他也是第一次遇到3架直升机同时搜索这样一小块地区的情况。

  喀什军区的作战室里,兰州军区的特种大队大队长林奇放下了保密电话,转身对守侯在信号监视仪前的同事们低声说:“军区参谋长下达了命令,放弃搜索,”

  没有人说什么,所有的官兵都起立,面向西方,齐刷刷的敬礼。

  费尔干纳谷地的一条小道,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牵着两头小毛驴,有说有笑的走着。其中的一条毛驴背上架着一个手脚都被绳索捆绑着的黑发女人。男人们一边说笑着,一边不时有人用淫亵的眼光打量着毛驴上的身躯,甚至还不时有人说得高兴突然伸手去她那朝天撅起的臀部上摸上一把,再响亮的拍上几下。

  一个男人远远的躲在一堆乱石之间,用望远镜看着渐渐走近的队伍。这是杨光这些天来的第三批猎物了,他已经在大山里转悠了整整7天了,弹药和粮食的紧缺使他不得不有选择的袭击一些过路的人。大概是因为当地人特别彪捍,他已经击毙了十来个人,却还没有捉到过一个活口。他依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只是从GPS的电子地图上知道,自己大约在中亚,在费尔干纳谷地的中部。


第第五节 娜塔莎

  娜塔莎是美籍塔吉克斯坦人,因为她的父亲是原俄罗斯驻军,所以就有了一个俄国名字。很小的时候,娜塔莎就随着父母移居到美国,大学毕业后正苦恼于寻找工作的她偶然在街头看到了CIA招募精通突厥语系语言的人员的广告。看着广告上诱人的年薪,娜塔莎走进了CIA的总部。因为出色的情报分析方面的天赋和人种、语言方面的天然优势。5年后娜塔莎就被派驻到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担任情报主管。
  三天前,娜塔莎陪同CIA中亚区的负责人在塔吉克斯坦东部会见一个定期领取CIA补贴的游牧民族的首领,还没等踏上归途就突然遭到了武装份子的绑架。还好,武装份子并不了解她的真正身份,只是把她当作外国商人的陪同。就这样,在毛驴背上走了三天,换了好几拨人,她被带入了三不管的费尔干纳谷地深处。值得庆幸的是,娜塔莎虽然不停的遭受着押送人员的骚扰,但绑架者似乎急于把他们送入势力范围之内,所以一路上不停的赶路、频繁的换人,至今还没有遭受很严重的伤害。

  娜塔莎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发烧了,被驴子颠得昏昏沉沉的头疼得厉害,喉咙干疼得快要裂开了。早知道有这样一天,真不该为该死的薪水加入CIA。想到这些年频频受到嘉奖,异常快速的晋升,一帆风顺的自己也许真的得意忘形了。随着山路的不断延伸,押送的绑架者也越来越放肆,对自己的骚扰也日甚一日了。想到资料中那些被绑架的妇女们的悲惨遭遇,娜塔莎的眼泪不自觉的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朦胧中,娜塔莎听到噗地一声,一股热热的液体喷到自己的脖子上,接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自己的眼前。接着就是一阵急促、混乱的枪声,娜塔莎虽然只是情报官员,但在中亚呆了几年,也算是见识过几次枪战。她听到周围的武装份子们大声的互相叫喊着,以及AK枪“哒哒哒,哒哒哒….”点射声,却听不到别的武器的声音。只是每隔几分钟,随着噗的一声响,就会有一个喊叫的声音突然消失,诡异得就象这帮武装份子在和空气或者鬼魂作战一样。十几分钟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时间象停滞了,连惊惶得原地乱转的驴子都停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娜塔莎依稀听到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接着是翻动东西的声音。

  杨光射杀了所有的武装人员后,又静静的等待了好一会,确认了安全后,他才慢慢的接近了战场。仔细检查了所有的死者,确认没有一个活口了,杨光迅速收集着枪支、子弹、粮食、现金。他没有去翻看驴背上的女人,也不想知道她的死活,他只需要补给。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收获,杨光从中捡出一包烟,居然是新疆产的雪莲烟,太好了。杨光喜欢抽和淡的烤烟型卷烟,没想到在在这样的地方居然幸运的遇上了。不对,新疆、烤烟型?我是怎么知道这种卷烟呢?我是中国人?一阵头疼袭来,杨光坐倒在地上。

  娜塔莎拼命的想叫救命来,引起袭击者的注意,干涸的嗓子里却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身体也不听使唤了。这也许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也许会碰上好人,也许有机会逃脱。娜塔莎的脑海里只有这样的一个愿望:“引起他的注意,引起他的注意。”全身都在为此努力着,努力着。

  杨光依稀听到微弱的“HELP,HELP……”“这是这些天来,自己听到的唯一能完全听懂的语言。”杨光一阵激动,站了起来。胡乱的擦去娜塔莎脖子上的鲜血和脑浆,杨光扯住女子的头发,慢慢地将她的脸翻了过来。

  这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应该是高加索和帕米尔的混血,微卷的黑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我怎么会知道她是高加索和帕米尔的混血的?高加索是哪里?帕米尔是哪里?最近,随着和外界接触的增加,杨光时常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判断吓一跳。不管怎样,这个人能说自己可以听懂的语言,也许可以帮助自己想起些什么,也许也可以帮助自己摆脱目前的困境。好吧,就多带一个人走吧,真的没有什么价值再杀掉也无所谓。不过,这个女人好象很漂亮,看着娜塔莎脖子里雪白细腻的肌肤,压在驴腹上丰满的胸部,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杨光的小腹升起。

  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杨光把搞到的辎重搭在驴子背上,把两头驴子栓在一起,牵着向山上走去。


第六节 满怀希望的交易

  疲累到了极点的娜塔莎烧得很厉害,她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被吊起来垂到了什么地方,然后被抱进了一个黑黑的地方……
  要不是幸运的看见一只掉下岩缝的山羊,杨光也不会发现这个藏在岩缝中的山洞,这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就成了他最近几天的藏身之所。抱着黑发女子走进山洞的时候,杨光发现她在发烧,而且已经开始轻度痉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杨光立刻升起了一堆篝火,并把树枝、茅草、军毯构成的铺位移到了火堆边。三两下脱光了黑发女子的外衣,随手拿过一瓶伏特加(酒在费尔干纳谷地是极其稀罕的,因为回教徒是不喝酒的。杨光的战利品里居然有烈酒,也真是娜塔莎的幸运了)倒一点在手上,随后抹在女子的脖子,腋下。并且使劲的按摩起女子的关节来。

  昏睡的娜塔莎只是觉得一会冷,一会热,浑身上下都僵直得难受。似乎有一双手带着冰凉,不是一团火焰,拂过自己的身体,僵直的身体慢慢的变软了,暖洋洋的舒服着。自己被包裹在一团干燥轻柔的东西里,一种热热的液体被一个勺子轻轻的倒入了自己的咽喉,干裂的口腔,咽喉一点一点滋润了起来。彻底放松了精神的娜塔莎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娜塔莎还没有从梦中回过神来。明明觉得自己舒服的躺在纽约寓所的大床上,怎么一下子到了这么一个黑沉沉的山洞里。呆了好一会,娜塔莎才想起自己已经遭到了绑架,而后又似乎落到了另外人的手里。转过头,几乎熄灭的火堆那边坐着一个身影,浑身都包裹在一床行军毯中,只露出一个脑袋。黑暗里看不清楚面目,只有笔挺的鼻梁显得特别的隽秀。

  杨光裹着毯子,安详的发着呆,什么也不想。帮那黑发女子降温和按摩的时候,真切的感觉到了她的丰满、柔腻,这种感觉很使自己烦躁。似乎有一种冲动和欲望要冲出自己的身体,但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坚决反对自己扑到这具几乎赤裸的身体上去。杨光找不出发泄自己欲望的理由,却又困惑与内心的反对意志的坚决,终于他为自己找到开脱的理由,这个女人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并不适合……杨光说服了自己,也终于进入了梦乡,不过他的神经却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娜塔莎一转头,他立刻就醒了过来。

  娜塔莎看到那个男子轻轻走过来,把一只温暖,粗糙的手搭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已经,退烧了。吃点东西吗?”男子的声音略有些低沉,用的是略有些生涩的英语,带着明显的牛津腔。

  娜塔莎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MYGOD,文明的声音。不过,随着男子面目慢慢的清晰,她又感到了困惑。这是一张典型的东方人的脸,虽然黑瘦的厉害,鼻梁也很挺,但是笔直的黑发,平缓的颧骨,黑色的眼睛,中国人吗?他在这里干什么?

  “这是哪里?你是谁?”

  “美国人吗?不太象啊。”杨光听出了娜塔莎地道的美式英语发音。

  娜塔莎披着外套,斜倚在岩壁上,看着男子把囊饼掰碎,防入盛着羊汤的肾形饭盒里。男子的动作从容,熟练。无论是灶台的结构,篝火的控制,还是对食物的处理都极其合理,都显示出了男子对野外生存极丰富的经验。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娜塔莎并不相信他所说的失忆的故事,但她出色的情报分析能力也实在不能从这个男子的外表、行为和语言得出任何的结论。一边吃着美味的羊汤,汤里面甚至飘着野葱的清香,一边考虑着怎样才能使自己摆脱目前的困境。赌一下吗?反正也不会有更坏的情况了,索性就将计就计,顺着这个男子所谓的失忆故事,来求得一些帮助,而且他看来也只有一个人,不会构成多大的威胁,到了文明世界,自己完全可以掌握一切的主动。

  “我是被绑架的美国公民,如果你帮我走出这片山区,找到驻塔吉克斯坦的美军,美国政府也许会给你一些帮助,我也许也能帮助你慢慢找回记忆。”

  杨光沉默了很久,考虑着这个名叫娜塔莎的女子的建议。这样的流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尽管这里很容易搞到武器弹药,生存并不是问题,但自己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孤单的混下去吗?即使留下这个女子,对自己的状况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善。多一个人还多一份补给品的消耗,多一份被发现的危险。也许她的建议,值得自己赌上一把。就算自己是美国的敌人,至少这样还可以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美国的大牢总比这个岩洞安全些,舒服些。万一自己是美国人,不是就可以回到祖国和家人身边了吗?

  “好吧,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负责把你送出去,你负责帮我摆脱这样的困境。”杨光伸出手去,握住了娜塔莎白嫩的双手。



第七节 这个春天,山花烂漫

  杨光背着大背囊,行进在狭窄的山道上。深夜的费尔干纳,静谧而又安详。大大的月亮悬挂在峡谷的山崖上,照亮了这一对匆匆赶路的男女。忽然,杨光似乎发现了什么,迅速的蹲下,朝背后的娜塔莎做了个手势。
  娜塔莎趴在冰凉的地上,看着前方的神秘男子的背影。昼伏夜行了整整三天,她依然看不透这个如同天上掉下来的男人。他的手上有长期使用枪械的老茧,对危险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在到处出没着武装份子的地区却总能够先敌一步觉察,然后避开。万不得已要杀人的时候,却绝对果敢和冷血。整个逃亡的途中,线路的变化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兜来兜去,却渐渐地接近了费尔干纳的边缘。如果他是个军人的话,却又对登山、攀岩这类的运动太熟悉了,不知道多少次,他利用这种技术帮助他们绕过岗哨,甩掉追踪。在路上,这个男人几乎从来不和她说话,只是偶尔用手势指挥他躲藏或者表示安全,整个人象是头凶猛、警觉的猎豹。不过,一旦确认了安全,两个人单独相对的时候,他又显得那么的温文和体贴。把她照顾好了以后,就一个人坐在一边默默的发呆,眼神是那么的孤单和迷茫。娜塔莎越来越被这个神秘的东方男子所吸引,他消瘦的脸庞、黑色的眼眸后面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哀伤,强悍的身体里也好象压抑着一些什么。

  杨光的神经一直高度的紧张,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虽然他这几天的逃亡都还算顺利,但总是觉得他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武装份子的岗哨越来越多,所有的路口,山顶都有或明或暗的观察哨,就算是夜晚通过也变得非常困难。最糟糕的是,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追踪他们。

  阿卜杜拉.伊沙汗是第三次车臣战争的老狙击手了,非常善于追踪和暗杀。古都里村被夷为平地后,费尔古纳峡谷所有的武装派别都进入紧急状态,伊沙汗所属的武装也不例外。就在各个派别都按兵不动,紧张的观察着动静的时候,他们的地盘上却总是有零星的人员遭到袭击,而且从来就没有活口留下。观察了几次现场后,伊沙汗确定是同一个人所为,而且是一个出色的狙击好手。狙击好手,伊沙汗感觉到了一丝兴奋,消灭了那么多的俄国狙击兵,终于又可以一试身手了。盯着地图上的红点,用笔将它们按时间的先后连接起来,看到红线越来越靠近费尔古纳的边缘,他笑了。

  娜塔莎凝视着东方男子安详的睡脸,睡梦中这张脸竟然如此的纯净。想到他面对敌人的强悍,不由得心中一颤,伸出手轻抚到那张脸上,感觉它的温暖,感觉他流动的血液,心中甜蜜而又美好。杨光在娜塔莎的手触碰到他的脸颊的时候已经醒了,胸中奔腾的欲望慢慢的涌出,终于不可收拾。娜塔莎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环绕过她柔软的腰部,一个火热的嘴唇压了上来。一刹那,世界仿佛不再存在,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和渴望。当男子进入的时候,娜塔莎觉得时间似乎已经停滞,那种巨大的充实感几乎让她窒息。“SOGOOD……”

  不知道过了多久,娜塔莎依然沉浸在曼妙的美好里。神秘的东方男子将她轻柔的抱起,慢慢的帮她穿上衣服。“天快要黑了,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凝视着娜塔莎迷醉的眼眸,杨光一字一顿的说:“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危险的。”

  依旧是明亮的月光,依旧是崎岖的山道,这一对男女匆匆地走向未知的希望。山花已经开得很盛了,寒冷的夜风吹来一股股淡淡的馨香。


第八节 未来在哪里

  伊沙汗确信自己已经走在了前面,狙击手之间的战斗往往就是这样,追踪,潜伏,反追踪,反潜伏,不断地为对手制造陷阱,不断的为自己创造先发制人的机会。狙击手的枪法基本上都已经差不太多,优秀不优秀其实完全体现在一些别的素质上,比如说如第六感一般对危险的敏锐,从无数头绪中正确判断出敌人行踪的本能,近乎病态的坚持自我判断的信念,无穷无尽的耐心等等。伊沙汗知道他也只有一个猎杀的机会,出了这个山口,就是3号公路,那里有美军的巡逻队。伊沙汗并不害怕潜入美军控制地区,事实上他也经常出入那里去办一些事,有美军的地方,各种物资总是会多一些的。古都里村爆炸后,上海五国组织和美军都加强了对费尔干纳地区的戒备,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多生事端。不过,伊沙汗还是觉得一个机会已经足够了。
  杨光趴在山崖的边壁,观察着山口和不远处的3号公路,不祥的感觉异常强烈。每次接近成功的时候,总是人精神最松懈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犯错误的时候。做为猎手的杨光是善于利用人的弱点的,成为猎物的他当然不想被别人利用。杨光已经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三个多小时了,娜塔莎坐在一块岩石的下边,迷惑不解。三号公路就在眼前了,他却整整3个小时滞留在这里,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他后悔了自己的交易,不愿意放自己回去了吗?

  下午两点,已经睡着了的娜塔莎被杨光叫醒了。“半个小时之后,会有美军巡逻队经过。我从山口那边下去,等我一出现在山口,你就把绳子甩下山崖,然后滑下去,到了下面,不要停,不要回头,一直跑,到公路上找到美军巡逻队,你就安全了。”

  “那么你呢?”

  “我?你让巡逻队等我10分钟,如果十分钟以后我没有出现在公路上,你就和他们一起走吧。”看着娜塔莎担心的眼睛,杨光拍了拍她的脸颊,“我一定会没事的。”

  固定好绳索,检查了一下娜塔莎的主锁和8字环,确认不会有问题了。杨光轻轻搂了搂娜塔莎的微微颤抖的双肩,“记住,一定要等我出现在山口才能放绳子,一定。”看着杨光消瘦的背影消失的方向,泪水模糊了娜塔莎的眼眸。

  十分钟以后,端着一支AK突击步枪的杨光出现在山口。伊沙汗轻蔑的看着瞄准具里沿着之字型线路,小心翼翼的前进着人影。“1、2、3”扣动了7.62毫米口径,俄制SVD-03狙击步枪的扳机。

  “1、2、3”杨光也在心里默默的数着,然后突然朝前扑出。左边的肩背部位同时感觉到被猛推了一把,整个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顺着山坡一直滚了下去。伊沙汗没有料到杨光在中弹的一刹那居然会往前跳起来,虽然有飞溅的血花跳起,但肯定没有击中要害。看着滚入了灌木丛消失不见的杨光,伊沙汗狠狠的朝地面吐了一口唾沫。这时他看到远远的一个身影冲上了公路,拦住了慢慢驶来的美军巡逻队。“好小子,居然用自己的生命作为掩护,帮助别人逃脱。看来,下次还会有再见的机会的。美国鬼子的狗!”伊沙汗收起枪,消失在山岭之中。

  娜塔莎焦急的看着公路边的灌木,久久等不到杨光的出现。“娜塔莎小姐,我们走吧。”带队的少尉走了过来。“再等等,再等等吧……”娜塔莎喃喃的说到。

  车队即将起动的时候,一个浑身浴血的人钻出了灌木,翻上了公路。

  一个月后,杜尚别国际机场。途经伊斯坦布尔飞往法国巴黎的塔航1163次航班就要起飞了。娜塔莎依依不舍的放开杨光,把一张卡片插入他的口袋。“这是我在纽约的邮箱,希望有一天你去纽约的话,能通过它联系到我。我的东方爱人。”

  看着远去的男子依然消瘦的背影,泪水止不住的
 楼主| 发表于 2003-10-14 18:47:14 | 显示全部楼层

雪绒花---作者:山野南瓜 一部真正的军文!! 第一章 马卡鲁之鹰

第三章 荣誉与忠诚
第一节 春天的Aubagne

  法国南部,Aubagne,法国外籍兵团总部。一个东方面孔的男子背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站在兵团门口的人行道上。自己的未来就在那扇门的后面吗?杨光苦笑了一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外籍兵团甄选中心的负责军官弗朗索瓦少校看着眼前的报告十分头疼,他是一个已经在外籍兵团服役了整整20年的资深军官,对军团狂热的热爱使他对自己的工作十分的投入和认真。这些年来,因为法国政府在世界地位的进一步削弱,外籍兵团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报名参加的人员虽然不见得减少,但素质却一直在下降。眼前报告中的这个东方男子在各个方面是如此的优秀,无论是心理、智商还是体能都是绝对的高人一等。可是,他的身体上却有不少愈合得非常好的疤痕,最要命的是虽然他在国际刑警组织中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可是他的护照却是假的。而且根据他的自述,他居然正处在失忆中。想了很久,还是下不了决心,弗朗索瓦少校拨通了勒瓦中将的办公室电话。

  杨光有了一个新的名字:EdelweissYang,这是军团给他的名字,是他用来签定合约的名字,也是他今后五年军团生涯所必须使用的名字。五年以后,他可以恢复护照上的名字,或者以EdelweissYang这个名字加入法国国籍。

  勒瓦中将曾经作为法国军事代表团成员去过中国,曾经在中国观摩过成都军区特种作战大队的特种作战表演,凭着一个出色的军人的直觉,他深刻的感觉到这支正在做着例行科目表演的部队背后的不平凡。几个月前,中印的大规模军事冲突以印军迅速的崩溃而告终,而其中和印度驻“阿克塞钦”地区的第18集团军的指挥官拉达克中将意外被击毙有着直接的关系。这正是成都军区特种作战大队的杰作。通过在情报局亚洲司的负责人,自己的老朋友列方尚少将的关系,他还打听到,成都军区特种作战大队一中队长,击毙拉达克的功臣,著名的马卡鲁之鹰,在其后的秘密行动中失踪。失踪地点正是刚刚参加了自己军团的东方男子EdelweissYang宣称的丧失了记忆的费尔干纳谷地。“马卡鲁之鹰吗?在自己的手下当一个小小的列兵。”勒瓦中将的心情很好,“让我用战火激发你的潜能,用军职换取你的才干,用你那新鲜的血液来激起军团蓬勃的朝气吧!

  到甄选中心的第20天,一个周四的下午14:00,EdelweissYang被宣布成为Rouge。一周后被送往位於Castlenaudary的4RE接受16週的基本訓練。因为YANG在基本训练中表现出非常特别和优秀的军事技能,被提前下送到位于CALVI的2REP,军衔为1CL(一等兵)。

  杨很快的适应了这种机械的生活,而且他觉得这样一种有节奏的枯燥生活非常自然,消瘦的身体渐渐的在法国南部的海风中强壮了起来。有时他也会在CALVI的海边的礁石上想起那个名叫娜塔莎的美国女子,不过很快就会被繁忙的勤务和训练冲淡了。

  “兵团是我们的祖国(LogioPatriaNostra)”这个观念深深的刻入了每一个成员的心里。杨的心里也深刻的烙上了军团的荣誉信条,终其一生都没有忘却:

  1.兵團成員,你是一位以榮譽與忠?#092;來效命法國的志願者。

  2.每位兵團成員都是你的手足,不論國籍、種族及教義。你展現出如一家人永遠結合在一起、堅定且直接的團結。

  3.尊崇傳統,尊敬長官。紀律和友誼是力量,勇氣和忠?#092;是美德。

  4.以身為兵團成員為榮。你的穿著,毫無缺點;你的言行,雖謙尤尊;你的居室,永保整潔。

  5.身為精英戰士,你必須接受嚴厲的訓練;保養武器如同它是你最珍貴的財產;永遠保持身體在最佳狀況。

  6.任務如同聖旨,你必須遵守法律、戰爭慣例、國際公約,以及如果必要的話,冒著生命危險將其完成。

  7.戰鬥時:行動不受激情及怨恨左右。尊重戰敗的敵人。不論是你死去的同伴、你受傷的同伴、以及所有的裝備,你決不棄之不顧。


第二节 初试身手

  这是一个梦幻般的圣诞前日,整个欧洲大陆都飘着洁白的雪花,节日的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祥和和欢乐充满了大街小巷,千家万户。法国外籍兵团的所有官兵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基地,热闹的准备着节日的盛宴。然而,下午2点的时候,一则爆发性的新闻迅速传遍了整个世界,所有节日的欢乐一下子被恐惧所替代。一伙武装份子控制了法国著名的旅游圣地沙木尼附近的米迪针峰缆车站,该缆车线路是世界第2高的缆车线路,是观看勃朗峰的很好选择。因为是圣诞前日,在那里观光的游客并不多,其中大部分是外国游客,被劫持的游客约有50名,歹徒人数不详。米迪针峰的缆车站高达3802米,孤悬在空中,除了缆车没有其他人工修筑的途径可以上去。下午5点,一具尸体和一盘录象带被缆车送到了山下。武装份子自称是哈马斯成员,要求以色列释放扣押的所有巴勒斯坦激进份子,并从约旦河西岸撤军。否则,每过12个小时,他们就处决一个人质,待人质完全处决完之后,他们就会引爆炸药炸毁米迪针峰,与缆车站一起毁灭。
  19:00点,法国情报局29行动局向外籍兵团求援,要求外籍兵团派出山地特种作战小组参加营救行动。19:30法国外籍兵团第二伞兵团侦搜连一排三班的8名成员在连长卡波尼上尉的亲自带领下坐上了运输直升机。

  22点,已经被军事管制的沙木尼镇外的一个大帐篷里,烟雾弥漫。法国情报局29行动局局长和外籍兵团参谋长脸色阴郁的坐在突击指挥部的桌子的顶头,看着29行动局突击分队的队长与外籍兵团第二伞兵团侦搜连连长发生的激烈争吵。争吵的焦点在于拯救行动的手段,29行动局坚决要求采用大面积使用麻醉气体,然后全方位立体攻击的战术,以减少攻击人员的伤亡。

  “反正人质基本上都是外国人,只要伤亡不要太大,自然有政府会承担压力。我们的战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一个人的损失都是无可挽回的。”

  听到这里,卡波尼和身后的8个战士的的脸色非常难看,卡波尼是法籍意大利人,身后的8个战士也没有一个是法国血统的。

  “且不说使用麻醉气体会造成人质的伤亡,全方位的立体突击战术也不适合在这种地形下采用。我们根本没有合适的攻击发起地,万一还有有恐怖份子醒着,他有足够的时间引爆炸药。”卡波尼上尉在法国外籍兵团已经服役了近20年,是外籍兵团里有数的处理危机的老手,他并没有让对方的无礼对自己产生任何影响。而是一下子指出了对方计划中的不合理之处。

  “那你说你能采取什么手段改变地形的不利?”

  “我们爬上去。”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什么?半夜里攀爬这样一座雪峰。你们疯了吗?”29行动局的成员一下子骚动了,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说话的东方人。

  “是的,我们中的一些人会在杨的带领下爬上去,进行潜伏和破坏,并拆除炸弹。等待从缆索上潜入的人员到达后,一起突击,在30秒之内控制住局面。”卡波尼上尉冷冷的说道,一边用轻蔑的眼光看着对面的法国人。

  争吵终于在两个在场的高阶军官的妥协下结束了,早晨5点,天亮之前,如果外籍兵团依然没有解决问题,29行动局将采用自己的战术进行突击。

  “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5个小时,现在我们开始对表。从现在开始,全部使用敲击密码方式进行无线联络,直到行动结束。荣誉与忠诚!”

  “荣誉与忠诚!”所有参加行动的9个人分成两组,消失在漫天的雪花里。卡波尼上尉也没有想到在前面做先锋攀的杨的攀登技术如此的熟练,看着杨平稳轻巧的上升,作为法式攀登技术的高手的夏尔巴中士达瓦索那也不由得暗自佩服。靠着做先锋攀的杨光构筑的保护点和绳索,三人小组于凌晨4点登上了米迪针峰。

  所有的人质都在缆车站里面,只有两个恐怖份子在屋外巡逻。不过,率先登上峰顶的杨却发现了大量的传感器和部分防步兵地雷。雪越下越大,留给外籍兵团的战士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第三节 英雄无名

  沿着整个山峰的外围,卡波尼、达瓦索那和杨仔细侦察了地形,了解了突击目标的情况。已经可以确认的武装份子有六人,四男两女。负责轮流监视传感器和炸药按钮的是两名女子,负责轮流在外观察和监视人质的是四名男子。每个人都身绑炸药,持有火力强劲的自动武器。房子的廊柱上和一些人质身上也绑有炸药,所有的人质都得到了防潮垫和睡袋等物质,集中于缆车站的一边。根据武装份子提出的要求判断,他们的计划需要好多天的时间才能结束,以目前暴露出来的6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那么唯一的解释是,其余的武装份子是混杂在人质中间休息的,这样安排既可以隐藏力量,也可以起到威慑的作用。看来,这帮武装份子决不是危言耸听的乌合之众,而是真正的训练有素的恐怖份子。
  04:30,耳麦里传来清晰的敲击声,利用器具从缆索潜上来的其余五名队员也到位了。卡波尼依然没有能确定行动的具体方案,关键的关键在于如何在第一时间制服隐藏在人质中间的恐怖份子。杨看着索道站边上约30米高突起的山崖,突然,一个疯狂的主义诞生了。他拍了拍卡波尼的肩部,开始用手语向他描述自己的想法。04:45分,两个白色的影子攀上了突起的峰尖架起了两支反器材枪,瞄准了索道站里的两个女恐怖份子。缆索上缓缓降下了三个黑色的影子,静静的伏在山崖的边沿。留在缆索上的两个队员也用绳索将自己和武器都固定在微微摇晃的钢缆上,黑洞洞的枪口越过玻璃窗,瞄准了索道站大厅。杨将一发穿甲高爆弹压入了弹匣的最上端,打开保险,拉开了M82A7改的枪栓,瞄准了索道站背后米迪针峰尖顶中部的一个约2-3米的突出部。

  04:55分,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武装份子沿着索道站走来,就在他们将要踏入突出部下方的时候,杨扣动了扳机。

  “轰!”一声巨响,大片的冰雪混杂着碎石奔腾而下,瞬间就将两人埋住了。

  听到巨响的时候,所有的恐怖份子都本能的抓起了武器,然后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冰雪的崩塌。随即,一切又都安静了。

  来自中东的恐怖份子们显然以为他们遇到了雪崩,他们的女头领大声的发出了指令。最后的四个武装份子从人质中走了出来,又挑选了四名男性人质,跑出了索道站,冲向被冰雪掩埋的伙伴。就在女头领的手指送开遥控器按钮的一瞬间,卡波尼上尉发出突击的指令。

  04:58分,杨第一个进入了索道站大厅,面对着一大群惊呆了人质。

  05:30分,29行动局开始接管现场,第一批人质开始乘缆车撤离。外籍兵团突击小组列队在一架缆车前,准备离开。这时一个很小的孩子绕开了大人们跌跌冲冲的向队伍最后的杨走来,手里举着一朵白色的小花的标本。杨笑了,弯下腰,接过小花,小心的将它插入孩子外套的纽扣眼。伸出左臂抱起了孩子,举起右手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亚洲周刊》的摄影记者斯蒂文。周正巧是人质事件的当事人,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出于职业的敏感,他当即用自己的尼康F5相机拍下了这个镜头。

  第二天,一张名为《无名英雄》的照片出现在全球各大新闻媒体上,照片上的军人带着头罩和钢盔,只有双眼露在外面,眼神庄重而又淡漠,和照片上的孩子戴着可爱的绒帽别着洁白的雪绒花,眼里闪耀着好奇和纯真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照。这张照片感动了无数的人,迅速的传遍了整个世界,斯蒂文。周也因此获得了当年度的普立策新闻奖。

  成都,方含之手托着腮帮凝视着窗外的群山,最近她越来越喜欢这样长时间的独自发呆了。每次她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远山,都会想起杨光,想起杨光凝视着锦江宾馆的大玻璃外面的那种淡漠的眼神。

  “方姐,这张照片好酷欧!”实习医生小李挥舞着一本杂志跑了进来。

  “天。”方含之手捂着嘴,惊呆了,“见鬼了吧?这不正是自己记忆中的那种眼神吗?”方含之看着照片上的军人,痴了……



第四节 此情可待成追忆?

  方含之来到了杨光的单身公寓,撬开信箱,取出了钥匙。看着积满了灰尘的房间,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留了下来。打扫完房间,方含之找出了杨光的像册,看着相片上那熟悉的淡漠眼神,用纸遮住了照片的两头,拿出杂志,看了一遍又一遍。世界上有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吗?“烤猪,你还活着吗?”
  第二天,方含之来到了父亲的办公室,把照片和杂志放在方言中将的眼前。方言仔细的对比着照片,良久,抬起头看着倔强的咬着嘴唇的女儿。

  “含之,你必须明白,这个人在理论上从来没有存在于中国军队过。中亚的行动是一次秘密的跨国行动,事先并没有知会有关国家,你让我们如何去向别人要求验证这样一个人是否是我们失踪的人员?而且,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即使杂志上的这个人就是杨光,也应该属于叛逃者,他会承认过去吗?外籍兵团是一个特殊的单位,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是不会放人的。即使我们冒着极大的外交风险把他要回来,他也会作为叛徒被处置,于公于私都没有任何必要!忘了这些吧。”看着女儿日渐憔悴的脸,方言非常心疼,但作为一个大军区的司令,他决不会因为儿女私情去损害自己祖国,自己军队的利益,也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这样做。

  在方言中将的严令禁止下,方含之没有办法求得任何来自于军队的帮助了。但这个天生倔强的大小姐并不会因此罢休,她开始通过网络查找法国外籍兵团的咨询,并和一些建有网页的外籍兵团华人成员联络。渐渐的,她把目标锁定在驻扎在法国南部CALVI的2REP(外籍兵团第二伞兵团)。半年以后,她取得了去欧洲大陆的旅游签证,立刻申请了休假。登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

  杨在米迪针峰人质危机中的出色表现,使他获得了破例晋升士官的机会,经过几个月的培训,他成了外籍兵团历史上第一位在一年以内就晋升为SCH(上士)的士兵。

  方含之坐在CALVI小镇的街头咖啡馆外,看着街头来去的人们。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28天了,明天她就要回到巴黎去了。她的签证期是30天,她必须搭乘后天的班机离开法国。法国南部的风光是温柔而又明媚的,秋天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人迷醉,轻柔的海风吹来大海的湿润,纯净的空气里带着一点海鲜的腥气。方含之无心欣赏这一些的美好,每天她都要应付无数天生浪漫的法国男人的搭讪,厌烦透顶。她已经和这家咖啡馆的老板娘成了朋友,老板娘同情的告诉她,每年都会有一些痴情的女子来到这里,守侯在军营的外面,大多是为了等候和男友和丈夫约会、渡假;也有的和方含之一样是为了看一眼自己心爱的男人。

  杨的烟抽完了,正好有一天外出的机会,他决定去镇上透透气。镇上有家华人开的铺子,居然有中华烟卖,虽然贵得离谱,但杨的薪水除了抽烟没有任何用处,他也就成了那里的常客。说实话,杨也心疼这些烟钱,但每次抽起中华,他都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虽然他并不能因此回忆起什么东西,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方含之看到杨从街角转过来的时候,把手里的咖啡杯掉到了地上。穿着整齐制服,戴着白色的圆顶帽的杨虽然强壮了很多,虽然陌生了很多,可不就是自己魂牵梦系的那个男子吗?

  “杨光…….”

  杨没有想到街边的咖啡座边的美女会突然扑过来紧紧的抱住他。他下意识的用中文问到:“小姐,我们认识吗?”

  “烤猪,是你,是你,你就是我的烤猪。”方含之开心的泪水把杨整齐的制服搞得一塌糊涂。

  杨一边哀叹自己回去的军容一定会被关禁闭,一边很尴尬的看着周围好奇的人们。

  “小姐,我们认识吗?”坐下来的杨小心翼翼的问对面这个眼睛红红的东方美女,一边被咖啡馆老板娘杀人的眼光吓了一跳。花了两个小时,方含之终于用照片等有力的物证使杨相信,自己就是这个东方美女的前男友,也是前中国军队的一员。考虑了很一会,他很认真的告诉方含之:

  “方小姐,很感谢您帮助我拾回了一些以前的生活,但是自从我失去了那些记忆,也就失去了过去。按照您的说法,我已经不能以过去的身份回到中国去了。而且,我在兵团还有四年的合同还要履行,即使四年以后我获得了法国的公民权,我也还是很有可能继续和兵团续约。况且我对于您说的那些我们之间的故事已经没有半点印象了,所以您把感情浪费在我这样一个从事着这样一种危险的职业,全年都出不了几天军营,随时都可能丧命的人身上实在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而且我还有一个美国的女朋友,5年以后我也许会去美国找她。所以,请你回中国去,和我一样把这段过去忘却吧。”说完,杨掏出20欧元放在桌上,拿起帽子戴上,准备离去了。

  方含之一把抓住了杨的手:“烤猪,这是你第二次拒绝我。我不会再理会你所说的理由,不管你是不是在说谎,我都不在乎。就算你真的失忆了,那么正好,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当然要回中国去,而且明天就要回去了。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机会,必须把你的通讯地址留给我。否则,我决不会罢休的。”

  周围的人某名奇妙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方含之拉着杨用中文大声的说着这些话,纷纷都停下了脚步。无奈的杨叹了一口气,摸出手绢,替对面的女子抹去满脸的泪水,坐了下来。问老板娘要来了纸笔,写下了自己在外籍兵团的通讯地址。

  看看便签上的署名“EdelweissYang”,方含之抬起头看着杨逐渐远去的背影,恨恨的自言自语:“失忆,失忆,我看你秀豆了才是,好好的名字不用,叫什么雪绒花。你还记得中国的雪绒花是什么样子吗?”


第五节 幸运的升迁

  杨坐在飞驰的火车上,出神的看着法国南部的绿色丘陵。耳边依然轰响着几个小时前勒瓦中将的怒吼。自己是在昨天夜里不合情理的收到去Aubagne总部面见勒瓦中将的命令的,之所以不合情理是因为军团司令毫无理由的亲自召见一个士官,这是闻所未闻的。而且,命令是在夜里传达的,但没有提供相应的交通工具,也没有指定到达的时间,自己是搭乘民用交通工具到达Aubagne军团总部的。勒瓦中将虽然很及时的召见了自己,但态度却让人奇怪。记得那个老头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了足足有5分钟,一个屁都没放,害得自己眼观鼻鼻观心的呆站了好一会。然后就是长达10分钟的怒吼,隆隆的声音和火力覆盖一样猛烈。真是见了鬼了。
  勒瓦中将端着一杯白兰地,把脚翘在桌子上,很得意的看着窗外的法国国旗和军团旗帜。勒瓦很满意自己之前的表演,想到那个楞头士官被自己骂得昏头昏脑的样子,不由得抽动着肩膀笑了起来。他是在昨天晚上在军团的网站上看到这篇名为《浅析特种狙击和步兵协同防御》的小论文的,论文的文法比较粗糙,但内容却很有意思。因为大量的谈到了游击破坏、超大纵深防御,集中使用特种狙击对抗装甲进攻等奇怪的战术,引起了网站上广泛的争论。其中甚至有利用平民目标为攻击掩护,小分队决死掩护防御等离经叛道的想法,更是激起了一片哗然。不过,因为篇幅的原因,很多问题都是只提出了观点却没有深入。作者在发完帖子后,就再也没有露面,使得很多争论的内容渐渐变成了学术之外的东西,比如,互相问候对方女性亲属之类的无聊把戏。勒瓦这些年一直在研究东方军队的一些特点,而东西方的文化差异使他一直不能深刻的体会东方军事战术的精髓,他从这篇短文中嗅到了来自东方的气息,如获至宝。于是他决心掘出这个作者,让他把内容扩展出来,作为整训的教材。以此为基点,把自己的军团训练成兼备东西方军事特点的无敌雄师。当他获悉这篇文章是杨为了练习法文的习作之后,更是下定了决心。于是,他当即下达了让杨到他办公室面见他的命令,并且打好了怎样才能套出杨肚子里的东西的主意。

  “这是你的大作吗?”勒瓦抓起桌子上的一堆打印稿举到了杨的面前,然后重重的砸回办公桌。“你看看你的文法?任何一个10岁的小孩都比你强,你这是在糟蹋优美的法文!这样的文章如果流落到兵团外面去,整个兵团都会因此蒙羞!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士官,居然狂妄到讨论起战术问题来了,那些不是军官们的责任吗?还有,最为重要的是,你既然提出了那么多愚蠢的观点,为什么不就每个观点作具体的诠释?为何不懂得结合兵团现在的作战特点做出深入的研讨?为何不就各种战术制订出训练计划……”

  勒瓦绕着桌子转来转去,终于在杨的面前站住了。“这是法国陆军军官学院的作战参谋业务进修班的入学通知书,你必须在后天下午18:00以前到达巴黎。这是兵团给予你这个笨蛋的机会,去学习如何以一个职业军官的态度来对待战术问题。在这三个月里,你必须在学业之外完成你的论文的补充和修订,并对相应的训练作出初级计划。我会以此来考验你的学习效果,如果你做不到我满意的程度,你就继续回去当你的2等兵去。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2REP去收拾行李去巴黎。等一下,这是你的上尉肩章和委任状。你以为你穿着士官的制服进得了陆军军官学院吗?”

  就这样,上士杨稀里糊涂的变成了上尉杨,再一次打破了法国外籍兵团的升迁记录。杨把玩着自己白色的圆顶帽,想不明白勒瓦中将的用意,他到底是在夸奖自己,还是痛骂自己?自己的军衔升得这样快是怎样一回事呢?服役的第三年就成为上尉是兵团历史上没有的,也是任何一支现代军队中不可能发生的。可是,自己肩上的标志不会是假的,委任状也不会是假的。难道是自己的那篇论文?这是自己学习法文写作的产物,是在思考作文主题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脑海的。确实也不是很完整,但其中的脉络却是很清晰的。也许,这一切都和过去的自己有关吧。杨决定停止思考下去,因为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东方女子倔强的泪眼,不能让这种危险的情绪发展下去。从去年秋天起,每个星期,都会收到那个东方女子的MAIL。杨发现,最近自己开始越来越多的想起这个美丽的女子了。

  勒瓦中将喝完了杯里的酒,想起了自己新提拔的上尉。他也许永远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提拔,要花掉自己多大的精力,要让自己欠下多少的人情。不过,为了兵团的未来,无论自己付出怎样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也快要到退休的年纪了,为兵团服务了一辈子,就当是最后的贡献好了。疲惫的闭上眼睛:“不要让我失望啊,马卡鲁之鹰。”


第六节 游戏

  杨不喜欢在军官学院的生活,虽然这里的生活条件远比CALVI要好,也没有没完没了的繁重训练和勤务。外籍兵团在法国陆军的地位就如同中国的农民工一样,苦活累活、要死人的活是一定要冲在最前面的,但所得到的报酬和待遇确实最低的。尤其是精神上的歧视更是根深蒂固,难以改变。外籍兵团唯一的一次叛乱是永远批判的理由,而千百次为法国的流血牺牲却被刻意的遗忘,这就是法国正规陆军军人对待外籍兵团军人的普遍态度。作为法国陆军的未来之星的摇篮-法国陆军军官学院里,绝大部分都是正规的陆军学员,只有极少数来自外籍兵团的“白帽子”。虽然外籍兵团的军官从服装上来看和普通的陆军军官一样,也并不戴兵团标志性的白色圆顶帽,但因为部队的臂章的不同,还是很容易被区别出来。这些年,因为战争危机的减少,外籍兵团也被刻意的打压,从武器到补给都是所有陆军单位最低等的,同时被陆军军官们称为军官的坟墓,除了被发配的人之外,几乎没有法国人愿意在兵团担任军官的职务。所以兵团将越来越多的非法裔人员送到陆军军官学院进修,自我补充严重的军官短缺,但这样也进一步加强了学院内部对外籍兵团的歧视。
  杨已经在这样的郁闷空气中孤独的生活了2个多月了,还好狙击手也是一个郁闷和孤独的职业,所以他尽管想念如同一个秩序井然的家庭一样的兵团,但还没有觉得目前的生活不可忍受。两个多月的课程是很紧张的,但杨总觉得导师们所教授的都是些对于他来说烂熟于心的东西。只有一些法国军队特有的条例和规程对他来说有些仔细学习的必要,不过说实话,他也对导师们教授的很多战术理念很不以为然,这样的学习简直是在浪费他的时间。幸好,学院的图书馆很大,藏书丰富,阅览室全天都对学员开放。他可以在那里尽情的查阅资料,用心地完善自己的论文。最近,写完了全部增添内容的他,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地方-学院的内部网络。那里流行着一种战争游戏,一种类似于兵棋推演的游戏。于是,他开始每个晚上都坐在宿舍内的机器前验证已经在自己脑海里整理成型的战术理念。

  看着电脑屏幕,杨点起了一支中华烟,香醇的味道充盈着胸腔,慢慢的把烟从嘴里吐出来,再用鼻子一丝不漏的吸回去,味道好极了。屏幕那边的对手一定以为胜利在握了吧?在付出近三个营的伤亡后,对手的一个装甲团,一个机步团和一个步兵团终于接近了自己的最后阵地。游戏至今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杨一直利用自己的半个机步团和半个步兵团组成的迟滞部队慢慢的消耗着对手的实力,三个小时的时间,杨用地图上的6个城市换来了对手三个营的伤亡,并让对手把预备队,一个伞兵团分散在了自己丢失的6个城市里。而在最后的城市里,杨集中了整个步兵团和半个机步团作为防御部队,城市侧翼,还有半个机步团的兵力作为反击的预备队。自己的重装甲团已经接近了地图中间的一个城市,那里是对手的前进基地,但只有两个伞兵营在守备。伞兵团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在那里实施空降,届时将有半个伞兵团负责在那个城市的机场和各个守备点和留守的部队混战,装甲团则负责实施对对手补给仓库和几座重要桥梁和公路结合部的突击,剩余的半个伞兵团则跟在装甲团后面巩固占领地区和修建纵深防御工事。对手的补给线比较长,三个被削弱的主力团也不可能带太多的补给品,而自己在最后的预设的防御阵地里有1个多团,实力相差并不太悬殊,况且还有半个机步团的预备队。在这个局部地区,对手不可能一下子吃掉自己的城市,而当补给线切断后,对手的部队的攻击力马上会锐减,一旦对手开始退却,回头夺取丢失的补给基地。自己反攻的时机就到了,一旦消灭了对手的有生力量,胜利也就是囊中之物了。

  杨并不否认经济、科技力量是战争胜负的最终决定性因素,但把这些因素扩大到绝对的地位上,他却很不以为然。他始终认为无论是在全局的战略上,还是在在局部的战斗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人,说白了就是统帅的全局谋划,指挥官指挥技巧和士兵们的战术素养。对于弥漫在当前法国军队中的唯军事力量决胜论,他一直持批判的态度。绝对的制空权、绝对的制信息权、绝对的火力控制权这些当然是令人振奋的,但当地理因素、天气因素等等无数种可能发生的因素使这些绝对的控制得到了严重的削弱呢?东方曾经有一个伟大的军事家-毛。他的理论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和手段(包括时间、空间、机动、谋略)把有利于敌人的因素抵消掉,然后集中自己的所有力量一部分一部分的吞噬敌人,把敌人削弱,再削弱,最后完全消灭。他就是这样打着算盘将经济、科技、军事都占绝对优势的敌人从战术层面到战略层面统统击败的。当然近百年的时光过去了,情况有了些变化,毛的理论对于实力对比过于悬殊的对战双方未必还适用,但至少在战术层面上,依然是正确的。

  杨看着荧幕上对手的全面崩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击败了学院网络上所有的ID,几乎已经厌倦了和这些只会按照教科书方式玩游戏的对手。快要考试了,很快自己就可以回到CALVI的军营里去了。

  学院的网络中心控制室,一帮教官沮丧的看着投影仪,只用了4个多小时,这个名叫Edelweiss的ID就把学院网络游戏中最强大的ID变成为了历史,曾经辉煌的ID成为了一个卑鄙阴谋的牺牲品,这是自诩为法国陆军精英的这帮教官们无法忍受的耻辱。


第七节 永别了,过去

  论文答辩的现场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答辩委员会主席的最后评判。委员会的中青年成员们停止了交头接耳,齐刷刷的用一种戏谑的眼光看着跨立在答辩席的东方人。主席清了清嗓子,慢慢的说:
  “杨上尉,经过委员会讨论,你的论文答辩成绩已经出来了。虽然答辩充分的证明了你的计划是如何改变拉合尔战役的结局的,但我们都认为你的计划只能在纸面上成功。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承受如此巨大的伤亡还依然能够实行自杀性的迟滞防御战斗,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一个将军能下达这样一个命令,来同时毁灭自己的防御部队和敌人的进攻部队,即使敌人的数量是诱饵的几倍。因为这样的将军是一定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并且一辈子背负起良心的谴责的。所以,我很遗憾的通知你,虽然在每个战术细节上,你都处理得完美无暇,我们也只能勉强的给予你C。但你要记住,这个C是考虑到外籍兵团的声誉特别提加的。因为你的计划是完全脱离了理性人类的思维的,同样你的答辩也是残忍和荒谬的。你可以退下了。”

  杨并不意外这样的结局,从充满了火药味的答辩提问中,他早就感觉到了委员会的敌意。收回了跨立的腿,仰起了下巴,他紧盯着委员会的成员们,一字一句的说:

  “这样的计划,我能够,我的同僚们也能够,我们的军团也能够,把它变为现实。顺便说一句,东方的许多军队也能够。而且就在几年前的第三次格罗兹尼争夺战中,车臣的反政府准军事部队已经把它变成了事实。”

  说完这些话,杨端起手敬了一个军礼,戴上军帽,头也不回走出了礼堂,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委员和同学们。

  进修结束以后,杨没有立刻回Aubagne听候安排。他第一次向军团提出了休假一周的请求,并提出了去英国渡假的请求。有了军团休假证明,杨很容易就得到了去英国的签证,很快他就坐上了巴黎-伦敦的火车。

  冬季的英伦三岛总是雨雪交加,又湿又冷。伦敦郊外的一幢二层小楼的外面,杨坐在租来的车子里,静静的看着黑暗中的小楼。她依然住在那里吗?

  车灯亮起,一辆07年款的“迷你”车慢慢的驶入小楼的专用车道。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驾驶室里钻了出来,走上了门廊的阶梯,车的左边的门也打开了,一个穿得鼓鼓囊囊的孩子跳了出来,蹦跳着跑进了灯光大亮的门里。是啊,她依然还住在这里。看着太太的背影,杨的眼睛慢慢的湿润了。囡囡,这些年,你还好吗?大概你已经把生活安定下来了吧?不知道哪个家伙那么幸运,能够拥有你,能够和你一起生下那么可爱的孩子……

  杨的记忆是在陆军军官学院的图书馆里,慢慢的被东方的军事书籍和画报所唤醒的,那些熟悉的图片和文字在一个午后使他突然把所有的碎片拼接了起来。那天,他呆呆的在图书馆里一直坐到了关门,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怎样去面对未来的生活。虽然那个来自中国的女孩曾经讲述过自己的过去,但当一切清楚的浮现在脑海的时候,一切侥幸的梦想都破灭了。自己真的就是那个没有祖国,没有家的可怜人。也许,自己的结局真的只有战死在沙场或者终老于兵团了。他决定来英国的时候,是抱着和未来永别的心情来的。再看一眼曾经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从此不再留恋过去,让战火和鲜血抹去所有的记忆。

  囡囡,祝你永远幸福和快乐。杨发动了车子,慢慢的滑出了车位,消失在黑暗的深处。从街上望去,小楼的灯光昏黄而又温暖。嬉闹的声音隐约的传出来:

  “杨光,不要闹了,快来这里。妈妈帮你洗澡了……”

  “嘻嘻,我不要,我要看爸爸的照片……”

  AUBAGNE,外籍兵团总部。杨叉着腿,冷冷的看着整整齐齐列队在操场上的五百多名精壮的官兵。

  “你们也许已经听说了,我们这支新成立的部队被称为“炮灰部队”。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被挑选,被训练的目的是去面对军团所有的最危险,最没有生还可能的任务。我们的生命将被用来挽救军团其他单位人员的生命,我们的生命将被用来保障军团所有的战役、战术目的。你们还有一个退出的机会,那就是接下来的15分钟。看到操场的左边那道门没有?只要走出那道门,你就依然是一个普通的军团人员,没有人会因此责备你、嘲笑你。因为留下来的都是疯子和死人。我的话完了。荣誉与忠诚!”

  风呼呼的刮过,杨掩藏在低低的帽檐下的目光,是一种冷冷的淡漠。


第八节 第一滴血

  (因为原来的第8节在写作的时候比较仓促,很多问题的考虑都不周到。尤其是疏于搜集资料,造成外籍兵团编制上的大改动,及设定的演习区域和战术的过于YY。承蒙一些老军友指出很多过份的BUG,特别是原外籍兵团士兵和原中国精锐部队的士兵的指点,更是让我惭愧不已。本来,从第7节开始重写更好些,但考虑到自己的精力,还是把最不象话的第8节推倒重来算了。)
  法属圭亚那的黎明是静谧和美丽的,太阳出来以前,这个丛林环绕的国家,海风凉爽、空气湿润。库鲁太空基地边上的法国外籍兵团3REI(第三步兵团)驻地里一片繁忙的景象,杨带领着新成立的外籍兵团特种团E连的一百多名官兵正在进行体能训练。由于训练基地的规模问题,特种团是以连为编制分别在散布全球的训练基地进行各种的特别训练。虽然,外籍兵团有自己的特种突击部队,但勒瓦中将准备为近年来不断在东方出现的军事冲突,再培育出一支使用东方的战术思想和西方军事技术训练出来的王牌部队。杨的出现,帮助他实现了这一心愿。在杨编写的教材下指导下,一支全新的影子部队初具雏形了。这支500多人的队伍行政上直属于位于兵团总部(其实兵团总部并不负责作战指挥),使用1RE(已不是作战单位)的徽章和识别标志,但和兵团别的精锐突击队一样实际上是没有对外番号的,就连大多数的兵团官兵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杨虽然曾在海南岛接受过热带丛林战的训练,但法属圭亚那的这种特大的雨林地区对他来说,还是极其陌生的(也是他主动申请随同E连来这里训练的原因)。训练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了,再过一周,部队就可以回到本土休整了。就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日子的中午,杨的部队接受了成立以来第一个任务。

  根据巴黎获得的可靠情报,苏里南反政府伊斯兰解放阵线的领导人纳马力将在一个丛林基地会见南美最大的毒枭埃思库多。法国政府需要兵团尝试着活捉这两个人,来显示自己在美洲的存在,并给骄横的美国人看看,即使在他的后院,美国并不万能而法国依然强大。命令很简单,3REI出动三架运输直升机和三架武装直升机,负责人员的运送和空中火力支援。E连则出动一个排的兵力负责潜入、突击和抓捕。

  隆隆的飞机马达声里,杨看了看排坐在机舱内的士兵们,微弱而又闪烁的红光里,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紧张或者期待。杨拿出中华牌香烟,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把剩下的递给士兵们。士兵们都笑了,没有人抽这个,除了杨。他们各自摸出自己的烟点上,顿时各种烟草的香气充斥了整个机舱。对这些老兵们来说,这种任务并不稀奇,能够被挑选进入特种团,并最终选择留下的,没有一个没有战斗经验。这里大多数的士兵来自2REP,很多都参加过索马里、伊土边界库尔德聚居区、克什米尔等地区的军事行动,多少是因为和东方军队作过战,才因此产生了好奇而加入了这个新的单位。

  耳机里传来一阵哔吧声,随即直升机驾驶员的声音传来:

  “上尉,已接近目的地,请准备机降。”

  杨站了起来,做了一个手势。所有的队员都起立,依次将自己的下降器连接到绳索上。机舱门呼的一声开了,绿灯亮起。

  “下、下……”杨下达了命令。仓门口的两个大箱子被先后推了下去。“啪,啪”的两声响起,两个黑色的冲锋舟慢慢的在河水中展开。随后,一道道身影随着绳索猾了下去。

  夜视仪中的世界是黑色和绿色的,虽然和记录片一样是由粗糙的粒子构成,但却别有一种美丽。对杨他们来说,这样的一个世界却只是代表着鲜血和死亡,没有丝毫的浪漫可言。发动机已经停机了,冲锋舟随着水流,无声无息的沿着河岸淌着,两只冲锋舟的船头各自架着一挺AANF1,警戒着丛林中的敌人。一片空地慢慢接近了,在空地的边缘靠岸后,杨率先登上河岸,开始观测起目标区域的情况。目标区域是个狭长的T字型,中间是一条简易的飞机跑道,顶部两头各有一排简易房。其中的一排房屋中隐约有光线透出。用手势安排好火力掩护,狙击手位置和突击配置,杨看了看手表,还有两分钟,其余的两个突击小组和武装直升机也要到了。再次做出手势,突击小组开始爬向目标。

  杨的直觉告诉他,目标区域的情况不太正常。夜视仪里没有出现任何大型生物的影子,没有哨兵吗?怎么可能呢?但是,房子里却有灯光,,杨的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在这个时候,直升机突突的旋翼声猛的传来。五架直升机从悬挂着月亮的夜幕中跃了出来,一下子分散在目标区域上空。四条黑色的绳子从空中落下,一个个敏捷的身影飞快的滑出。伏在地上的影子也一跃而起,扑向两排简易房。可是,这个时候,目标区域依然没有一丝反映。

  “停止行动,停止行动!”杨突然大吼起来。这时,最快的那个突击组已经在一个简易房的门口做好了准备,一个突击队员踢开房门,另一个半蹲的队员端枪转身向内。“轰”,的一声传来,两个身影在火光中腾空而起。一切都晚了,这是一个陷阱。

  杨看着机舱正中两个用迷彩头巾盖着的尸体,非常的自责,要是自己早几秒钟下达停止的命令,这两位同伴也许就不会死了。上士达瓦索那递过来一支燃着的卷烟,轻轻拍了拍杨的肩膀。

  “兵团士兵的生命大都是丧失在这样的情况下的,错误百出的情报工作和糟糕透顶的保密状况,并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杨抬起头,看着排坐的队员们。每个人都是如此的平静,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只有眼睛里闪烁着晶莹……
发表于 2003-10-14 21:01:56 | 显示全部楼层

雪绒花---作者:山野南瓜 一部真正的军文!! 第一章 马卡鲁之鹰

顶,继续
 楼主| 发表于 2003-10-14 23:11:06 | 显示全部楼层

雪绒花---作者:山野南瓜 一部真正的军文!! 第一章 马卡鲁之鹰

第四章 三天部队

第一节 燃烧的大地

  法国外籍兵团的官兵们,有时候会自我解嘲的把自己的部队称为“三天”部队。因为他们通常是法国第一支投入战场或者危机的部队,而当局势稳定下来,至少是机场、码头等战略要地巩固了以后,他们才会被其他部队所替换。这个过程一般在三天左右。表面上,2REP通常是三天部队最早投入战场的一支武装力量。实际上,一些特种影子部队往往在法国政府正式宣布军事行动开始之前就已经潜入目标区域进行侦察或者突击任务。
  2010年8月1日,索兰萨尔空军基地(Solenzara airbase)。杨带领着特种团E连的142名官兵坐上了飞往卢旺达首都基加利卡农贝国际机场的军用飞机。

  一个月前,卢旺达的胡图族政党人民解放阵线在大选中取得了胜利,但执政的图西族政府拒绝承认大选的结果,疯狂的内战和屠杀旋即爆发。历史是惊人的相似,但却又不完全一样。1994年是反政府的图西族的部队军事上压倒胡图族的军队,而今完全相反。不过,种族屠杀的血腥和残酷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2010年7月25日,军事上节节败退的图西族政府突然扣押了控制区域之内的约1000名西方人,公然要求国际社会派出军队帮助他们平息叛乱,否则就“无法保护这些西方人的生命安全。”这个行动顿时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渲然大波,所有的国家都没有料到会遭受如此丑恶和无耻的讹诈,一时之间乱成了一团。尽管整个西方阵营仍然没有就这个问题达成一致,为了维护自己在整个法语非洲的政治地位和尊严,法国政府率先秘密开始了军事干预行动。整个卢旺达只有首都基加利卡农贝机场及其附近的一小块区域还在尚未撤走的联合国比利时维和部队手里,杨的部队成了法国、甚至是世界上,第一批到达卢旺达的干预部队。

  1日晚22:00,已经连续30多个小时未休息的E连,到达卡农贝机场。运输机卸下了一些补给品,补充了一些油料,再次带着杨的部队起飞。杨得到的最后命令是,到达目的后,自主决定投入到最危险的区域。而飞机一着陆,他就接到比利时指挥官的请求,最新消息传来,还有两个排的比利时维和部队士兵监守在距首都50公里的一个小镇上,保护着约50名西方人,其中大部分是联合国各机构及一个商务援助团的成员。这支部队损失很大,几乎已经弹尽粮绝,急需要救援。而交通已经断绝,比利时维和部队也一时之间抽调不出足够的军队突破包围前去解围。唯一在目前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请这支法国部队空降到那里去,也许还能挽救那只部队和被困平民。决定权在杨的手中,仓促之间,杨一直没有办法联络到上级。看着比利时指挥官焦急的脸,听着不远处基加利方向传来的阵阵枪炮声,杨终于同意了比利时人的请求。留下了一个排为后续部队的到达做准备,带上了两个比利时联络员再次出发。

  飞机再次腾起,杨看着部下们疲倦的脸,又拿出了中华烟,先给自己点上,然后把剩下的递给他们。黑忽忽涂着伪装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没有人搭理杨递去的烟卷。一会,叮叮当当的打火机声音响起,一明一暗的火光闪耀,机舱里又充满了各种烟草的气息。不知道是谁率先笑了起来,一群大兵傻忽忽的笑成了一团。

  后仓盖渐渐的掀起,杨站在机舱口,看着闪耀着火焰的大地。回过头来,对着耳麦大声的吼到:

  “士兵们,为了人类生存的权利,我们的先辈们曾经在这里战斗。今天,我们又来到了这里,为了同一个目的。我唯一要对你们说的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所以,为了保存我们自己的生命,我们要消灭我们所看见的每一个敌人,不留俘虏,不接受投降。直到我们的后续部队的到达。荣誉与忠诚!”

  “荣誉与忠诚”。

  黑暗的天空中,绽放出了一朵朵洁白的伞花,慢悠悠的飘向这片燃烧的大地。

  20分钟后,两架战斗机在夜空中发现了飞向扎伊尔的这两架运输机,四颗空空导弹随即击中了目标。这两架运输机的机组人员成了法国在这次事件中阵亡的第一批军事人员。同时,驻守在基加利卡贝农机场的比利时维和部队遭到了乌干达志愿军大约50辆T72坦克支援的大量步兵的攻击,机场跑道也被155榴弹炮封锁。随后赶到的特种团的另4个连和带着2REP两个连和一些重装备的运输机无法降落被迫飞往坦桑尼亚。战斗持续到2日晨6点,比利时维和部队指挥官在所属部队遭受重大伤亡后决定投降。由于乌干达军队的秘密参战,法国的整个部署被打乱,杨的部队和上级的联系管道彻底断绝,孤零零的落在敌人后方。



第二节 血腥屠场

  E连的空降显然是个意外,不论是对比利时维和部队的残部还是卢旺达图西族武装来说。所以,在夜幕的掩护下,杨集结了队伍分为三个突击集团迅速突入了被包围的小镇,没有遭到丝毫的抵抗,他们甚至有时间把几乎所有的降落伞都收好,带入了小镇。比利时部队的警戒哨在瞬间被控制住,杨的100多个士兵犹如水银一样渗入了小镇的每条道路,每幢建筑。半个小时后,被一支FA MASII突击步枪指着脑袋的比利时部队的指挥官马尔廷中尉在被充当临时指挥部的天主教堂内见到了比利时联络员和法国外籍兵团上尉杨。
  杨看着头上裹满了肮脏的绷带的马尔廷那憔悴的脸,轻声说:

  “对不起,中尉。请你将防务情况通报给我们,从今晚开始,我的部队将接管你部的防务。你的部队在得到休整后,将作为预备队使用。你们的盖德上校派来了两位联络员,他们会向你传达转交指挥权的命令。另外,我为我的部下对您的失礼表示歉意,并对你部的英勇战斗表示崇高的敬意。”

  杨以一个标准的军礼结束了自己的语言,随即开始呼叫所部的三个排长和几个资深士官来教堂开会。

  卢旺达的夜晚依然是炎热不堪的,杨站在教堂的台阶上,看着露宿在门廊下、空地上的伤员和白种平民。空气又湿又闷,充斥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世界上为何永远都有战争,为何永远都有我们这种人的生存空间呢?同样都是人类,为何要千百年的这样互相残杀下去。

  KITTY LEE蜷缩在门廊的木板上,虽然疲倦得要命,却怎么也睡不着。几乎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没有睡好了,从那个火光突起的那个夜晚开始,没有了淋浴、没有了空调、没有了床,剩下的只有逃亡、血腥、恶臭、蚊虫。真后悔自己居然异想天开参加了这个商务援助团,居然想借此搭起来这个中非小国发展商务的桥梁。想到寄养回中国的儿子,眼泪悄悄的湿润了眼眶。模糊的泪眼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杨光?!那消瘦落寞的背影真象自己的前夫啊。KITTY随即否决了自己的发现,自己的前夫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官,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卢旺达的大地上。

  杨没有安排部下休息,所有的士兵都在忙着构筑工事,他们要在黎明到来之前挖掘出无数的掩体、壕沟、隐蔽部。按照杨的要求,所有的石制房屋都是火力支撑点,而所有的支撑点之间都要有交通沟和各种射击掩体。中国的军队有举世无双的土工作业水准,历史上,他们依靠这个优点曾经无数次的创造出战史上的奇迹。杨把这个特点带给了外籍兵团的特种团。第一次,在黑非洲的土地上来验证这种战术。杨亲自勘察了每一个防御点,安排了机枪阵地、迫炮阵地,特别的布置了使用FR-F27.62毫米狙击枪的狙击手和使用12.7毫米P G M反器材狙击枪的狙击手的位置和战术。杨知道,防御的关键在于己方狙击手对对方重火力点的打击和装甲突击装备的摧毁。中非洲一带的军队特点是一但得势,会非常疯狂,对对手的生命十分漠视,习惯于无节制的杀戮,但非常不专业,缺乏很好的组织和协调,一旦受挫后,韧性很差,不能承受己方过大的伤亡。只要,自己的部队能够始终保持对其重火力的打击,及时摧毁对方数量稀少的装甲突击装备,利用重重的工事迟滞对方的攻击,一定能挺过白天的攻击。即使在白天丢失一些阵地,到了夜晚,具有充足夜视装备和丰富夜战经验的E连也能够轻易的恢复防线。

  天渐渐的亮了,杨不详的预感再次出现了。他们和卡贝农机场的联系在午夜1:00左右被切断,再也没有能恢复。按理说,卡贝农机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得到外籍兵团至少6个连和部分重装备的支援。难道,出现了意外?!

  卢旺达的图西族武装出现了在贯穿小镇的公路上,前面是赤裸着上身的胡图族人,有些人的身上绑满了炸药,缓缓的被驱赶着向小镇走来。其后,就是端着步枪的图西族武装人员了,此起彼伏的嚎叫打破了黎明的平静。“轰”,第一发迫击炮弹落入了小镇。05:28分,杨下达了不区分俘虏和敌人,只要超过警戒线一律射杀的命令。约上午9点,E连很轻易的击退了这次试探性的攻击。大堆的尸体混乱的倒在公路上,招来了大群的苍蝇。

  杨安排了一个排值班监视,另两个排退回镇中心附近休息。躲藏在教堂地下室的伤员和平民也被叫出来透气。杨很有信心守住这里三个整天,因为这里有原难民署存放的部分食品,也有一些比利时军队存放的弹药,还有两口水井。

  太阳越升越高,空气中的血腥和腐臭味道也越来越浓,几乎让人无法呼吸,连硝烟的味道都被完全掩盖。10:00杨的一道命令引起了法国和比利时部队的严重对峙……


第三节 我不需要上帝的宽恕
  检视完防线后不久,杨召集了他的三个排长。
  “我们和机场的通讯已经断绝了好几个小时,我的判断是那里出现了重大的变故。我们可能需要以目前的兵力作较长时期坚守的打算。所以,目前我们首先需要处理一个问题,就是遍布小镇的尸体。我打算在今天上午把所有的尸体收集起来,全部焚烧掉。而且,在以后的战斗中阵亡的兵团士兵,也将如此处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什么意见。”

  这也是杨从东方军队带来的一个改变,任何任务命令下达前,都要召集下一级军官进行沟通,以求得对任务目的的理解。当然,依照军团的传统,即使对命令有异议,只要指挥官坚持,部下依然要不折不扣去执行。(这一点所有的军队要求都应该是一样的)

  “包括比利时士兵和平民吗?”二排的排长提出了问题。

  “是的,所有的尸体。”杨回答道。

  “按照军团的传统,我们需要把自己的孩子带回去。”士官长提出了异议。

  杨点了一支烟,缓慢而又坚定的说:“为了所有还活着的人,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不知道我们还需要在这样一个潮湿炎热的地方坚持多久。我们会把阵亡的孩子带回家的,不过只能是军牌和骨灰。回去后,我会把我的命令写进报告,现在请你们每个排安排10个人来执行这项命令。”

  十点的时候,杨得到报告。执行命令的士兵和比利时士兵们发生了武装对峙,比利时士兵坚持不交出阵亡士兵和平民的尸体。

  杨赶到了事发现场,走到了和自己的士兵们对峙的比利时人和那些平民面前。他看了看脸色激动的人们,停在马尔廷中尉的面前。冷冷的说:

  “中尉,你现在隶属于我的指挥,怎么可以阻挠我的命令的执行?你们这样大规模的集中在空地上,万一遭到对方迫击炮的轰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身为一个军人,一个指挥官,我很质疑你的职业素养。也许,你们的军队有尊重死者的传统,也许你们的宗教和民族的习惯是不能进行这样草率的集中处理。但是,为了水源的清洁,为了防止这个地方发生传染病,为了能够让活着的人继续活着,我不得不这样做。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劝告,30秒钟以后,你们必须分散到各自的掩蔽部去。”

  “孩子,你是来自东方的人吧?你不会理解我们对同胞的感情,你不会理解的。我宁愿死,也不会这样抛弃我的同胞的。上帝不会宽恕你的。”人群中一个老者大声的喊。

  “在我的心里,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包括你、包括我、包括这些死去的卢旺达人,你的同胞不见得比这些死去的卢旺达人高贵。我的责任是尽可能的保障你们的安全,所有危及活着的人安全的因素,我都会尽量避免。我不需要上帝的宽恕,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责任。”杨拔出手枪说:“现在,我命令你们回到自己应该呆着的地方去!”

  在杨严厉的目光逼视下,人群散去了,留下了一个女子,呆呆的看着愤怒的杨。

  “囡囡,你怎么会在这里?”杨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和自己的前妻的重逢会在这样一个地方,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

  握着KITTY熟悉而又陌生的手,杨开始述说这些年的经历。KITTY也没有想到,杨真的就是昨天晚上站在教堂台阶上的那个背影。多少年朝思暮想的人儿,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比起眼前可贵的相守,自己当初的理想是多么无谓啊。直到重逢这一刻,自己才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

  疲倦的杨在KITTY的怀里睡着了。看着杨安详的脸,KITTY的眼泪一颗颗的滴了下来。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为了自己的理想,放弃了家庭和富足、安全的生活,生活却和他开了那么大的一个玩笑。当他恢复记忆,又是怎样熬过那种深层的绝望呢?当他在冷雨中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爱人、看着以为是别人的自己的孩子,却不敢相认,是怎样的心情呢?

  杨低低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囡囡,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绝望。我再也回不到自己的深爱的部队去了,我成了一个没有祖国、没有国籍的人。如果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以为是我背叛了祖国,背叛了军队。命运是这样的残酷。除了军团,我别无选择,离开了军团我就什么也不是了。我只希望,如果在我能够活到退休的时候,能再回一次中国,再去看看我生活的地方,再去看看我曾经服役的部队。为什么我现在不回去?因为,我不愿意被人指着脊梁说着叛徒过完我的下半辈子。军团是我最后的家,只要它依然和现在一样,进行着维和、反恐这样的任务,我愿意就这样继续呆下去……”


第四节 僵持

  “上尉,上尉。对方开始进攻了。”
  杨被士官长叫醒的时候,夕阳已经把整个天空都染红了。图西族的武装通常在早晨和傍晚天气比较凉快的时候发动进攻。不过按照比利时部队提供的情报来看,他们的攻击并不坚决,火力也不强,通常在造成一定伤亡后就会退却。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些武装应该是大量的部族武装配合小股的正规军队实行牵制和包围。当然,因为缺乏装甲和机动车辆,突围并不现实,可这样的骚扰却在不断的消耗着防守方的弹药。杨最担心的是,如果三天以后,自己的部队的弹药消耗完了,依然得不到军团的支援,再好的工事和战术素养也挡不住那些黑色的人流。而且,图西族武装驱赶着胡图族平民和俘虏作为冲锋的先导,自己的士兵不断的射杀这些手无寸铁的同类,这种心理上的冲击,实在是太沉重了。

  杨不知道的是,在乌干达志愿军的帮助下,图西族前政府武装已经稳住了战线。法国等欧洲军事部队虽然大量的集结在扎伊尔、坦桑尼亚等国家的边境,但由于和美国等国家依然没有取得政治上统一的立场,至今还没有得到攻击的命令。法国政府虽然知道自己有一个连队在卢旺达失踪,但没有办法确认失踪部队的地点,更没有办法宣布这件事,因为至今整个西方世界和联合国还在争吵不休。随着别的战线的平静,杨的部队渐渐的引起了图西族和乌干达部队的注意。他们迫切的需要消灭这一股最后的西方抵抗力量,以使自己在谈判桌上处于更有利的地位,也可以减少法国等国家立刻动武的借口。于是,一些乌干达志愿军的主力部队,开始被调集到小镇的周围。

  已经是第三天了,杨的部队开始出现了伤亡。因为对面的敌人加强了进攻的力量,不但火力得到了支援,进攻的士兵的军事素质也不再同于前两天的武装份子。杨呆在前沿的掩体里,观察着对面的动静。在前一次的进攻里,敌人使用了老式的俄制步兵战车和82重迫击炮。自己的防线已经很难在占绝对优势的敌方火力下支撑住。25毫米机关炮的连射非常厉害,作为火力支撑点的半永久式掩体里的士兵伤亡增大了。敌人似乎进一步得到了加强,杨从隆隆的发动机声里听到了熟悉的T72坦克的声音。军团的支援啊,到底几时才能出现呢?自己的部队会不会在这个中非的小镇全军覆没?

  这一夜,杨的部队承受了对方4次有装甲车辆支援的攻击。杨命令部下分散、后退,除了装备反器材枪的狙击手外基本放过对装甲车辆的抵抗,集中打击跟进的步兵。幸好这个小镇有大量的殖民主义者修建的石制建筑和地下室,才使得杨度过了艰苦的一夜。

  法国空军的战机这几天加强了对卢旺达的侦察和威慑飞行。清晨,一组侦察机排回的照片被放在了法国派遣军司令部的会议桌上。照片清晰的显示,在卢旺达的某个小镇上,仍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而且,还有大量的部队正在朝这个方向集结。现在的问题是,究竟是那只部队在那里抵抗?那里的抵抗还能够持续多久?中午的时候,法国国防部召开了紧急会议,议程是,是否利用这个切入点作为法国对卢旺达进行军事干预。傍晚,一道命令从巴黎下达到位于扎伊尔的法国派遣军司令部。命令上指示,派出有经验的武装情报人员,携带远程通讯工具,空降到那个小镇,去搞清楚那里的状况。

  2REP的情报主任郎诺中校带着一个5人的情报小组于凌晨2:00登上了C-5运输机,他被选中空投到卢旺达的某个小镇进行联络和考评。军团特别给予了他在处境绝望的时候,自主投降的权力。当然,对郎诺来说,他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投降的字眼,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接受这个任务的。朗诺唯一的愿望是,依然在抵抗的部队是失踪的那批外籍军团士兵,这样不但自己可以得救,整个欧洲联军都可以找到一个动武的借口。只要确认还有部队在抵抗,法国政府应该可以不再理会一直在安理会叫嚣着和平谈判解决问题的美国佬,毅然出兵,重新在世界上树立起强国的威望。

  黑沉沉的夜空下,无数的军人围绕着这个地处非洲大陆深处的无名小镇奔忙着。无论是台前,还是幕后的参与者,都在争分夺秒的实施着自己的计划。当夜0点左右,一个拖曳式105榴弹炮营和一个拖曳式155榴弹炮营赶到了小镇附近,立刻在美国顾问的督促下开始构筑阵地。同时到达的还有一个班的美军狙击顾问,携带着5支12.7毫米口径的M82A6改反器材枪。


第五节 泥泞中的挣扎

  朗诺中校的出现对外籍兵团这支先遣队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他们终于恢复了和“家”的联系。然而,中国有句古话叫“祸不单行”。就在法国政府决定出动空地武装对先遣队进行支援的时候,一股贴着非洲东海岸南下的热带风暴突然转向,冲入了中非腹地。至少24小时之内,法国空军和第11空降军不可能从空中给予先遣队任何帮助了,准备从扎伊尔和坦桑尼亚同时突进的地面部队也因此暂时取消了行动。
  天虽然亮了,但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整个大地依然是灰蒙蒙的,突如其来的闪电不时劈开黑幕,在瞬间把大地映成惨白的一片。敌人的炮群开始轰鸣,和隆隆的雷声响成了一片。杨和士兵们躲在地下室改建的掩蔽部里,感受着房屋的倒塌,一边诅咒上苍的无情,一边祈祷着出口不要被瓦砾掩埋掉。

  兰德公司派出的美国军事顾问们接到了上层传来的秘密情报,鉴于法国为首的欧洲联军可能会在天气转好后采取军事行动,他们将在天气转好后立刻撤离。当然,撤走前最好能够帮助非洲人拿下这个小镇。狙击顾问詹姆斯中尉率领的另外7个美国狙击手是现役的海豹突击队人员,被临时指派到卢旺达帮助兰德公司执行顾问任务,他们也接到了和兰德公司的顾问们一起撤离的命令。不过,当詹姆斯中尉了解到对面的守军有极其优秀的狙击手存在的时候,心里还是非常希望能和对手较量一下的。自从几年前从伊拉克撤离以后,他和他的部下们一直就没有得到过实战的机会。经过和兰德公司的专家们讨论后,他们决定在下一次步兵进攻中,仰仗M82A6改的超长射距,由美国狙击手进行远距离的狙击火力支援。当火炮停息的时候,整个小镇几乎已经被移平了。大雨哗哗的倾泻了下来,冲刷着废墟一般的小镇。杨和部下们躺在冰冷的泥水里,准备着对方步兵的攻击。杨和部下们都知道,他们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弹药已经不多了,雨水也污染了仅有的两口水井,即使他们挡住了进攻,也会因为失去水源而失去战斗力。不过,卡麦农日的荣光是每个兵团士兵所不会遗忘的,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投降这个字眼,每个士兵都作好了战死的准备。

  雨稍小一点的时候,乌干达志愿军的步兵们上来了,轻武器的射击声瞬间盖过了劈里啪拉的雨声。几度突入,几度反击。中午的时候,风雨又大了起来,战场暂时又还给了呼啸的热带风暴。杨清点了部队,一半多的士兵再也回不了法国了。而且,作为对抗对方中距离火力和装甲的狙击手几乎已经全部阵亡。杨观察了几具尸体后,得出结论。对方的队伍里,有一些使用M82A6改的优秀狙击手。这是一个全新的结论,因为在前些天的战斗里,对方只有一些使用俄制7.62毫米狙击枪的狙击手。而且,这些狙击手的技术很一般,几乎不能对外籍兵团先遣连造成什么威胁。但现在的对手明显不一样了,M82A6改是杨极为熟悉的反器材枪,他喜爱这种武器的程度超过了现在配属于军团的FR-F2和PGM。M82A6改的优势尤其体现在射程和威力上的对抗上,怎样才能消灭这些扎在自己要害的钉子呢?杨躺在泥水里陷入了沉思。

  欧洲的各大媒体在这一天陷入了疯狂,被法国政府悄悄泄露出去的小镇照片和比利时孤军的资料成了整个欧洲最热门的新闻。成千上万的人们停止了手头的工作,走上了街头。“救救我们勇敢的孩子!”的声音淹没了每一个欧盟的城市。比利时、法国等国家的政府发表联合申明,强烈要求联合国立刻授权在卢旺达执行类似于当年在科威特所进行的那种军事干预。并且强硬的表示,如果在24小时之内得不到联合国的授权,欧盟的军队将独立实行这项任务。同日,比利时等国政府呼吁美国等国家立刻利用和卢旺达图西族前政府的特殊关系施加特别压力,要求其立刻停止军事行动,并释放扣押的人质。在安理会紧急召开的特别会议上,比利时代表把一叠照片扔在喋喋不休的阐述美国政府要求利用谈判等手段和平解决危机的美国代表脸上,大声的吼叫:“这个时候,奢谈和平等于犯罪!”,愤而离场。

  而这一天,非洲的卢旺达依然被风雨和血腥所笼罩着。杨的部队还在在泥泞中做着英勇而又徒劳的垂死挣扎。


第六节 抓捕

  杨召集了为数不多的士官们,他想到了一个极为冒险,却又值得尝试的计划,来对付敌人的狙击手。
  “我们的对手躲藏在我们火力范围之外,又占有兵器上绝对优势,从正面我们无法和他们进行对抗。现在,我们唯一的机会是利用小镇地下室之间的一些秘密通道,。况且,我们目前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撑这样的一个圆形防线。我决定,把战线收缩,放弃小镇周边的阵地,把敌人引到废墟中来,这样敌方的重武器也将失去作用,平民们的危险会减轻。我们从背后钻出去,消灭他们的狙击手,再拖延一些时间。军团和我们的联系已经恢复,只要天气转好,我们的后援立刻就会出现的。”

  下午,雨势转小,一轮炮击后,进攻又开始了。一个小时以后,乌干达志愿军的步兵突入了小镇。不过,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依然活在这些废墟里,战况一直在小镇内部胶着。在装甲车开不进去的地方,抵抗依然非常顽强,只有不断的把兵力投入进去,才能一点一点扩大着占领的区域。

  杨和达瓦索那从红色的泥水中钻出了脑袋,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这里是小镇边缘的一幢房子的地窖口,现在已经属于敌方突击部队的后方了。枪声在这里变得异常稀疏,只是不时有伤兵从这附近被抬走,有新的兵力从这里附近进入小镇的核心区。确认了安全后,杨打打手势,和达瓦索那消失在一条灌满了泥水的壕沟里。

  詹姆斯中尉很满意自己的射击成果,他的小组已经干掉了3个对方的狙击手和两个机枪员,帮助非洲人攻入了小镇的纵深。阵地前移后,又有两个对方的人丧生在自己的枪下了。不过,在突入了小镇后,他看到了一具身着法国制式军装的尸体。这具尸体使他感到很大迷惑。难道和自己怀疑的一样,对面的敌人是自己国家传统的盟友-法国?难怪对方的显露出的战斗力那么强悍,完全不同于那些鱼腩一般的胡图族武装,而使用的武器发出的声音又明显是法制突击步枪所发出的。虽然,这些年美国和法国在法语非洲的暗斗非常激烈,但直接的军事接触却从来没有发生过,华府和蓝德公司的那帮疯子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不过,这样看来,自己接到的撤退命令也变得合乎情理了。从感情上来说,詹姆斯是很不愿看到白种人之间互相的杀戮的。但他也是一个军人,一个以绝对服从命令为己任的精锐职业军人,他必须执行命令,即使这样的命令令他深恶痛绝。看来,自己很有必要在回去后申请调离海豹突击队,那样就不会再有这些绝密的阴暗任务来挑战他的伦理观了吧?耳机里传来后方的呼叫,撤退的时间提早了,残局让非洲人来解决吧。詹姆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剩下的交给遗忘吧!

  同样感到困惑的是杨和达瓦索那,5米前的狙击掩体里,竟然趴着两个穿着美军制式迷彩服,说美式英语的家伙?!杨以前也听说过,卢旺达图西族政府军中有美国的军事顾问。但依照传统,美国军事顾问一般在军事行动之前就会撤离,而且从来不会亲自加入到战斗中去。毕竟,美法的利益争端多体现在政治上。法国和美国的绝大部分利益还是一致的,至少在军事和防务上,他们依然是盟友。杨用手势和达瓦索那进行了交流,确认了行动的方案。主狙击手由杨负责抓捕,观察员则由达瓦索那解决。他们在泥水中静静的等待,等待一个最好的动手机会。

  詹姆斯联络了其他的狙击小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后,开始拆除枪械,整理好以后,慢慢半跪起身体,准备撤退。突然间,眼前一黑,脖子被一根细细的带子紧紧的勒住,除了荷荷的呻吟,发不处一个音节来。随即被半拖着进入了泥水里。达瓦索那用伞兵刀割断了观察员的脖子,收集了狙击器材,跟着半拖着俘虏的杨消失在雨雾中。

  杨冷冷的看着低着脑袋的詹姆斯,考虑着对策。对面捆绑着的这个男人也是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人,被俘以后,不论接受怎样的拷打,都不发一言,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本来,杨可以利用东方式的疲劳询问法打开缺口,但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这样做了。他还要继续去消灭那些狙击小组,挽救自己部下的生命。

  外面的枪声又激烈了起来,杨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既然你什么也不愿意说,那么就陪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吧。”

  说完,命令部下把詹姆斯送到平民们的掩蔽部去,自己提着M82A6改溶入渐渐降临的黑暗中了。


第七节 毁灭之夜

  杨一个人伏在一堆碎石块中间,用潜望镜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对方的情形有些古怪,持续了整天的进攻竟然在傍晚天气凉快的时候停了下来。犬牙交错的阵地一片寂静,听不到一点枪声。对方的狙击手也似乎停止了活动,自己安排的一点引诱的小伎俩竟然起不到半点作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肆无忌惮的敌人在小镇外围的远处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往日应该开始喧嚣的发动机声,口令声都消失了,只有呼啸的风雨依然在肆虐着。
  回到了掩蔽部,杨召集了所有残存的军士以上级别人员,听取情况的汇报。情况已经是完全绝望了,几乎所有的弹药都已经消耗完了。如果敌人再发动一次进攻,兵团的士兵们唯有使用刺刀这一最后的武器来抵抗了。杨看着部下们被泥水掩盖得面目全非的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天气依然没有转好。很明显,我们无法支撑到后援的到来。再做抵抗的话,只能增加我们和平民无谓的伤亡。我们的力量再也没有办法保护这些平民和完成任务了。我想我们唯一的出路只有投降,这样至少能暂时保存这些我们守护的人和残存比利时士兵的生命。我决定,让比利时士兵带领这些平民投降。你们可以选择和他们一起走。我绝对不会因此怪你们,兵团也没有在这样绝望的情况下依然不能投降的规定。历史上,至少在奠边府,我们的前辈们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军团也从来没有因为他们的投降而歧视过他们,因为在投降之前,他们和我们现在一样进行过英勇无畏的战斗。我个人不选择投降的道路,我宁愿以战死来延续卡麦农日的容光,我不赞成你们都选择和我一样的结局,但我不会下命令来干涉你们的选择。给你们半小时时间来决定你们,包括你们的士兵的选择。请把我的话传达给每一个还活着的战士。半小时后,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决定。现在,解散。”

  杨戴上钢盔,来到了比利时士兵和平民们躲藏的几个掩蔽部。在那里,他找到了比利时部队的马尔廷中尉和联合国的官员们。杨蹲下身子,面对着他们,低声说:

  “马尔廷中尉,很荣幸能和勇敢无畏的贵部士兵并肩作战那么多的日子。现在,我们面对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坚守下去。为了这些平民的安全,我命令你率领你的部队和平民们投降。如果,我的士兵们愿意选择和你们一起投降,我将把他们划归你指挥。请你立刻安排人手去接洽投降的事宜。”

  杨站起来,对着众人,默默的行了一个军礼。

  找到了KITTY,杨递给了她一个纸条。

  “对面的部队应该是正规军,你们投降后,生命和财产大致上可以获得保障。我和一些士兵将留下来战斗到最后。这是我写的遗嘱,军团帐户上的一些现金,全部留给你和孩子。军团的抚恤金也一样。国内的一些财产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收回了,房子钥匙、存折等收藏的地方我也都写在遗嘱里了,密码还是我们常用的那个。如果你有机会回家,可是试着去处理一下。我这一辈子,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和孩子了。我不奢望得到你的谅解,但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你能够快乐的生活,不要因此在生活里留下阴影和遗憾。我走了……”

  杨转身离去,不敢再看泪流满面,说不出一句话的KITTY一眼。他知道,这一去就是永诀了。

  乌干达志愿军的指挥部里,美国顾问们已经整理好了行装。为首的蓝德公司专家们正依照上层的命令给乌干达志愿军指挥官下达最后的命令。他们的上司们已经知道了詹姆斯的被俘,但风暴马上就要过去,没有时间再作出营救的安排。他们决定首先撤离美国顾问,然后所有的炮兵把所有的炮弹倾泻在这个小镇,力争炸死所有的人,包括被俘的詹姆斯。其余的军队在午夜后撤离。

  马尔廷中尉举着白旗,站到了遍布障碍和瓦砾的街道上,向着镇子的外围的火光走去。忽然,一阵铺天盖地的呼啸声传来,一发155MM口径的榴弹瞬间把他撕成了碎片。随即,无数的炮弹把整个小镇再次淹没在火海之中了。



第八节 来自天堂留言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明媚的晨曦中,中非腹地某处的天空中飘满了洁白的伞花。隆隆的飞机悬翼声打破了原野的寂静,盖过了所有的鸟鸣虫叫。法国的现代化军事机器,势不可挡的出现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迎接2REP的官兵们不是敌人的枪弹,不是兄弟的拥抱,而是一片死寂,是一堆散尽了硝烟、没有一点生气的灰烬。
  端着枪的士兵们迅速布置好了警戒,建立起防线。越来越多的部队赶到了,天空中到处是直升机,地面上遍布了轻型装甲车辆和吉普车。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几支集结完毕的部队开入了曾经是法国士兵们坚守的小镇,唯一的武器是手头的折叠工兵锹。第一具兵团士兵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周围的士兵们的热泪开始忍不住掉落在湿润泥泞的土地上。虽然在随后的几天里,工兵部队逐渐赶到了,但所有参加救援的官兵们都拒绝使用机械进行挖掘,他们宁愿用手去抠、去掏,也不愿意冰冷的机械损害战友的躯体。越来越多的躯干、四肢和尸体被挖出来,每天都有装满冰块的直升飞机从这里起降,唯一等候在一旁的几架医用直升机却始终停留在新开辟出来的着陆场,没有一点动静。外围警戒的士兵们每天都紧盯着天空,希望能看到有一架刷着十字标志的直升机腾空而起。

  第5天傍晚,突然间,一阵阵“荣誉与忠诚 ”的吼声从警戒圈内传出来,随着一架医用直升机腾空而起,所有的法国官兵们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自觉的面对飞向夕阳的飞机庄重的敬礼。飞机上是刚从一个尚未完全坍塌的地下室里挖掘出来的三具昏迷的躯体。

  二个月以后,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东方男子坐在法国南部某疗养院滨海的露台上,久久的凝望着地中海的波涛,凝望着海的尽头——那里的大陆上埋葬他的战友、他的爱人。小镇的救援行动已经结束了,被挖出来的时候,发现还有呼吸的,只有三个人。他们是朗诺中校、杨上尉、达瓦索那上士。朗诺中校最终没有挺过来,在运回法国的途中永远停止了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年经常活跃在高原生命禁区的缘故,因为震伤、缺氧等陷入昏迷的杨和达瓦索那分别于获救的第8天和第11天醒了过来,而达瓦索那上士的智力始终没有恢复到成人,将在荣军院里了却残生了。只有杨,慢慢的恢复了起来,成了唯一的真正的幸存者。

  其实,杨的内心里并不希望自己能够生还。身为一个骄傲的军人,做一个唯一的幸存者,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尤其对一个指挥官来说。失去了所有带去的部下,失去了所有守护的平民,留下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要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默默的承受这种伤痛,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杨的手里是刚刚收到的KITTY的遗物,是从现场整理出来的。一枚0.8的钻石坠子,两张放在钱包内的纸条。一张是杨写给KITTY的遗嘱,一张是KITTY写给杨的留言。

  “亲爱的杨: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重逢,这些年,尽管在我的心中设想过很多种相聚的场面,却料不到会在非洲这个陌生的土地上再次看到你的背影。你知道吗?虽然你选择了你理想的生活,虽然我曾经恨过你,但我始终还爱着你。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已经快要成为一个大人了,他的名字也叫杨光。我现在已经相通了你说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走自己的路。是的,当初你用这句话鼓励我移民英国,我曾很深的误解你的意思。当初,看到你身穿军服的时候,我恨这句话到了骨子里。我认定你是个自私到极点的人,我发誓要看着你失败,要看着你失落的回到我的身边。直到面对死亡的时候,我才感觉到,我其实应该感谢你。没有你的鼓励,也许我一辈子都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古人说:“两情若在相悦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要我心里有你,你心里有我。国籍算得了什么?距离又算得了什么?可是,我相通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次真的难逃一劫了。你每时每刻都在外面为我们进行着生死的搏斗,我甚至没有机会和你单独再呆一会。我想,你从小命大,如果我们中有人最后能够活下来,那一定就是你。如果我不幸去了,我想你去英国把孩子接出来,送到中国我父母那里,那个我们相识的海边小城去。我希望他能接受一些传统的中国教育,希望他记住他自己始终还是一个中国人。直到他18岁的时候,再让他回欧洲上大学,至于生活在法国还是英国就由你决定吧。对了,因为孩子出生在英国,所以他是英国国籍的,回国读书什么的可能会比较麻烦,需要你多费心了。我的财产方面的遗嘱都在我的律师那里,继承人是我们的孩子,你有完全的支配权,所有的帐户密码也是过去我们常用的那个。最后,我想告诉你。过去,因为你,我曾经憎恨过职业军人。但是,在我经历过非洲大地的这种战乱和屠杀以后。我不再这样想了。这个世界只要还有利益存在,就会有战争。而只有你们这样的职业军人才能维持有限的秩序,才能把战争对平民的伤害减少到最小。光,我为你自豪。

  多希望还有机会在你怀里熟睡……

  爱你的KITTY ”

  地中海温暖的海风吹拂,此刻的杨泪流满面……
 楼主| 发表于 2003-10-15 19:45:33 | 显示全部楼层

雪绒花---作者:山野南瓜 一部真正的军文!! 第一章 马卡鲁之鹰

第五章 血染的和平


第一节 欢迎来到地狱

  卢旺达行动后整整半年,杨才再次回到一个职业军人的正常生活。军团给他安排了很长时间的休养和心理辅导,甚至曾经主动提示他可以提前结束合约,光荣的退出现役,但被杨拒绝了。杨以无可挑剔的表现通过了种种测试,回到了部队,他的军衔再次得到了提升。卢旺达战斗的惨烈,使杨赢得了军团上下的尊敬。除了更加的沉默,再也无法从杨的身上看到一点惨痛过去留下的痕迹。
  杨利用休假,去英国的寄宿学校接出了孩子。第一次仔细的看小杨光,小家伙和母亲一样白皙、聪明,和自己一样长着笔挺的鼻子和大眼睛。小杨光看到杨居然很不陌生,象个男子汉一样伸开双臂拥抱了蹲下来的杨。当听说妈妈已经去世的消息后,他居然死咬着嘴唇,忍住了盈眶的眼泪。后来,他才告诉杨,每次当他哭的时候,KITTY都会指着杨的照片告诉他,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他,爸爸是个男子汉,杨光也是个男子汉,而男子汉是不哭的。一周以后,杨带着孩子回到了中国。海关的官员看到这对持着不同护照,而又象得不得了的父子时,惊奇得发了好一会呆。随后的日子,杨带领着孩子沿着他父母的足迹走遍了半个中国,一路讲述着过去的生活。最后,他们一起站在了东海之滨的一座小城的古老炮台上:

  “这里就是你母亲的家乡,也是我认识了你母亲的地方。根据你母亲的遗愿,你在18岁以前,每年必须有一半的时间呆在这里和你的外公、外婆在一起,在我和你母亲的母校,学习我们祖国的语言和文化。18岁以后,我会带你回到欧洲,那个时候,你应该有能力自己选择是和我一起生活在法国或者独自生活在英国。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一个职业军人会是一个完整的父亲。你很不幸,你的父亲恰恰是一个职业军人。你可以恨我,但你还是不得不一个人去面对生活,也许有一天你会理解我。”

  就这样,杨告别了自己的孩子,又回到了外籍军团,继续着职业军人的生涯。

  这一年,中东的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这对冤家终于感觉到了互相撕咬的疼痛,达成了鹿特丹和平协议。以色列从占领的巴勒斯坦地区全面撤军,由联合国维和部队负责这些热点地区的防务。五年之后,如果和平得以延续,秩序能够建立,联合国维和部队将逐步撤离上述地区,把防务交还给巴勒斯坦安全部队。这个行动对联合国维和部队是个巨大的挑战,因为他们仅被授权“使用有限的武力,来保障地区安全。”而面临的确是两个互不信任,时刻准备抽冷子给对方一下的生死对头。在这个地区还有很多背后摇晃着一些国家黑手的政治势力和武装派别在活动,况且维和部队来自世界上10多个军事强国,每个国家又都有各自不同的小算盘。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和平究竟能够存在多久。

  法军派出了有丰富行政管理经验的1RE参加这次维和行动,所属的特种作战大队4个连作为突击力量给予支援。法国负责的防区是约旦河西岸的小城杰宁及其周边地区,这是一个曾经被誉为“人体炸弹制造工厂”的城市,情况是非常复杂的。卢旺达行动后,杨已经不再负责特种作战大队的指挥。他的最新职务是法国维和部队的情报和联络小组负责人。杨精通军事业务,能熟练的使用中文、英语、法语、俄语、希伯莱语等好几个国家的语言,又经过一段时间的阿拉伯语特别培训,无疑是这个职位的最好的人选。

  杨目无表情的看着车窗外破败萧条的街景,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思考。从法国到以色列,又从以色列到巴勒斯坦,这是一个从天堂到地狱,从和平宁静到压抑恐怖再到绝望愤怒的旅程。民族仇恨是世界上最没有理性的东西,一旦被点燃就会毫无节制的燃烧。前南斯拉夫、车臣、印度尼西亚、中非、巴勒斯坦,似乎永无止境的破坏和屠杀,一次一次的反复上演着。人啊人。KITTY活着的时候,既不喜欢犹太人,也很讨厌阿拉伯人。她是个从事国际商务的人,所以对犹太人很是感冒,总觉得他们有时太过精明,对钱和利润的那份执着让人无法忍受。而对阿拉伯人也没有好印象,理由居然是看起来很懒散的样子(估计和KITTY一样,大多数中国人对阿拉伯人的印象不是爆发户的样子,就是恐怖份子),而且商业信用不太好。杨曾经在犹太人的军队中生活过半年,对他们的职业素养非常佩服。因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也和不少人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他并没有觉得犹太人到底有些什么缺点,因为他接触的都是真正的职业精英。也因为这样的历史,杨一直对这个灾难深重的民族抱着很深的同情。但是,当他在西岸呆的时间越长,他的内心就越觉得悲哀的加剧。这是怎样的一个不可调解的矛盾啊?甚至连同情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分配。一个是用发射枪弹来抵御着内心的恐惧;一个是用散布恐惧来维护自己的尊严。杨只有日复一日的疯狂工作,极力希望能为和平多做一点努力。

  汽车快要进入营房了,一幢残存了半边的楼房的墙壁上,用英语和阿拉伯语刷着一行白色的标语: “欢迎来到地狱”。


第二节 似是故人来

  走出美军的营地,杨的心情非常复杂。作为个体,他实在没有办法去仇恨美国军人。他所接触到的美国军人都是一些专业素质很高,恪守职业道德,工作认真,热情洋溢的个体。美军的强盛不只是流于表面装备的精良,整个军队内部都是扎扎实实按照战争的要求在思考、在训练。这一点,在整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以色列军队可以在整体上和他们媲美了。但是,从个人感情上来看,特别看到这支职业军队背后的操纵者们,杨的心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在这个庞然大物在世界的横行中,多少的无辜无声的倒下,这其中包括着自己的爱人,包括着自己的袍泽。杨曾经研究过新教伦理,能够从很深的层次上去理解美国的精神。但研究的越透彻,他越讨厌新教文化的这种强迫性,越可怜普通美国人的那种自以为是,自以为应该以自己的努力去推行上帝赋予的责任-把“正确”贯彻到全世界。殊不知“正确”的标准并不是只有一个,很多时候,别人宁愿选择尊严,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强横的“正确”。就象这些街边的巴勒斯坦人,他们的“正确”只在于宗教领袖们对〈〈古兰经〉〉的诠释,没有一个人会去理会远隔重洋的扬基佬固执的唠叨。中国人有句老话:“花无百日红。”谁知道若干年后,强盛一时的美国会变成怎样的一般田地呢?
  面对着中国维和部队的驻地大门,杨的内心波澜起伏,忐忑不安。驻地驻扎的是成都军区快速反应部队的一个轻型装甲旅和作为城市和特种作战支援用的军区特种作战大队的三个中队。当年的同僚们不知道还有多少还呆在老部队里,自己又该怎样去面对这些昔日一同金戈铁马的弟兄呢?按理说,经过这些年的生生死死,自己应该已经看得很淡了。感情这种东西,投入的越多,伤害也就越深。自己从事的这种职业,实在是不适于有私人情感存在。可是为什么早以为成了死水的心会跳动的那么厉害。难不成还是怕当年的老上司,中国驻巴勒斯坦地区维和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何志远少将。

  前来带路的上尉以一种极其诧异的目光呆呆的看着身着法国陆军中校军服的杨,一时忘了该说些什么。杨苦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个似乎有些面熟的人,低声的提醒他:“何少将正在等我。”

  如梦初醒的上尉赶紧补了一个军礼,朗声说:“请跟我来。”

  杨笔挺的坐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仰在行军椅上的何志远少将。沉默了很久,何志远突然坐直了身子,瞪着牛眼盯着杨:“你给老子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说不清楚,老子何志远了不起不要这顶乌纱了,立马就毙了你个叛徒”。

  杨摘下帽子,开始慢慢的叙述这些年的经历,末了,加了一句:“我的合同明年可以到期,如果国家还需要我,还可以接受我,我愿意回国效劳,从一个士兵重新开始。”

  良久,何志远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桌子底下捞出两个杯子和一瓶五粮液,满上后,一口饮尽。“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大都也已经知道了。来,先喝了这杯,很多年没有喝到这样够劲的好酒了吧?……不是国家不需要你了,而是制度上已经没有可能了。杨光这个人已经不再存在于中国的大地上了,也从来没有在中国军队出现过。我没有能力改变制度去接受一个名叫“EdelweissYang”的法籍华人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你不会不知道,如果你以杨光的名义出现的话,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难道愿意你的下半辈子的生活是审查、审查、再审查;然后是长时间的关押;更长时间的监视居住;还有永远的歧视。你这样做,不但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还会给军队,给国家造成无数的麻烦。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一旦出了错,就只有永远的错下去,不会再有挽回的机会了。你是我最好的部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对此也无能为力。我知道你热爱军队,我也知道你离开了军队就会不知所措,所以我不管你参加的是什么军队,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两个,一个是当个最称职的职业军人,另一个就是不要忘记你是一个中国人。你刚才说你前些日子回了一趟国是吧?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把你当逃兵和叛徒来抓你吗?那是因为你是一个名叫“EdelweissYang”法国人!明天起,我的联络官就会和你开始正式的合作,记得每次来这里都要来看看我,这对你收集情报很重要。这瓶五粮液就送给你喝了,还有你最喜欢的两条中华。是软壳的,老子出国特供的,便宜你小子了。现在捞上东西滚蛋。不要哭丧着脸,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外面有人等你。”

  杨揉了揉脸,戴上了帽子,敬了一个中式的军礼,转身走了出来。外面是一群神色复杂的昔日的同僚,默默的看着杨。杨面对着他们,缓缓的举起了颤抖的手敬了最后的一个中式军礼。然后,大踏步的离去了。

  他的吉普车旁,伫立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东方女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会在这里,你是军人,我也是军人;你可以来维和,我也可以维和;你会玩失踪,我也会玩突然出现啊。哼……”



第三节 异样的宁静

  多年以前,当杨还是一个城市青年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在假期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去到遥远的雪山,在灿烂的星空下、在清冷的空气里享受难得的宁静。这种习惯直到杨成为了一个特种山地狙击手,才慢慢的改变。对于一个特种山地兵来说,宁静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反到是城市的喧嚣和多彩,更能成为一种放松。
  这一年的巴勒斯坦地区,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没有了抬着担架游行的激进份子,也没有了隆隆开过梅卡瓦坦克。来自世界各国的军人们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死死的把两个不共戴天的仇敌隔离开来。以色列也开始有限的开放边境,让一些巴勒斯坦劳工能够进入以色列境内打工。联合国和海湾国家的援助资金慢慢的注入,巴勒斯坦的清理和重建也在一步步的实施着。但让杨不能享受这些宁静的是,这样的状况却没有给整个巴勒斯坦地区带来应有的活力,整个地区都没有呈现出热火朝天改变生活的情景。宁静之下酝酿的是什么呢?杨充满忧虑的报告并没有引起上层足够的重视,所有的联合国维和国家都陶醉在这种多年未见的和平景象之中,有些国家甚至开始减少常驻应急突击部队的数量。无人理睬的杨只好每天上午穿梭在各国情报官之间,每天下午在大街小巷体会巴勒斯坦人的日常生活。

  不过,对方含之来说,这样的宁静简直是多少年来上苍赐予的最好礼物了。她很乐意在不值班的下午陪着杨在耶路撒冷在西岸那些充满了古老历史的地区闲逛,听杨讲述发生在遥远的过去的故事,或者看着他和街边形形色色的阿拉伯人闲聊。在遇到杨以前,方含之是个喜欢热闹,喜欢被众人围绕的人。但是,她遇到了杨以后,她也开始慢慢变得沉静,变得可以坐在某个破败的台阶上,静静的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山去。她知道,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自己已经长大了。多年以前,她怎么也不可能象现在一样把对杨的疑问放在心里,不去问个究竟,而是耐心的等着杨想说的时候,自己说出来。杨虽然从来不和她说感情方面的事,但方含之依然觉得幸福。杨不喜欢说话,却是个非常细心和体贴的人,总是把身边的女伴照顾得无微不至,很多事情,不用你说出来,他就会感觉到,一早按照你的意图去作好了。所以,他们就这样结伴走遍了整个巴勒斯坦地区,彼此慢慢成了一种习惯。

  刚开始的时候,杨对方含之是有些感冒的,他非常不愿意每天面对着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子的痴情。一想到故去的KITTY,他的心里就会告诫自己,再不能将厄运带给任何一个无辜的女子了。但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方含之的陪伴。尤其是当他发现,每次方含之在的时候,不论是那些认识自己的以色列军人还是满街上随便聊上的巴勒斯坦人都会变得非常亲近和多话,这对他的工作无疑是大大的有利的。他于是只有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朵美丽的花,也小心翼翼的对她保持着距离,生怕走得太近的话,当有一天环境的突然变化会使自己成为她的伤痛。而且,他也知道,这种美丽的宁静绝对不会太久,自己终究还是要投入到残酷的战斗中去的。

  这年的下半年,在洛桑举行的巴、以、美、俄、中、法等多边会议上,巴勒斯坦谈判代表突然提出了耶路撒冷最终地位问题,使会议陷入了一片尴尬中。第二天,巴勒斯坦方面宣布退出会议,紧急召回此代表团,代表团所有的成员在到达的当天就被隔离审查。圣诞的前夜,继阿拉法特后担任巴解组织执委会主席的温和派领袖库尔兰,鹿特丹协议的缔造者之一,被汽车炸弹炸死在拉马安拉街头,没有任何国家和组织宣布为这次暗杀事件负责。当天,在巴勒斯坦销声匿迹很久的大小武装组织都纷纷发出宣言,发誓要向刺杀库尔兰的以色列军阀讨回血债。12月25日,数十万巴勒斯坦人走上了街头,要求联合国找出刺杀库尔兰的凶手,游行中,突然出现了“归还圣地耶路撒冷”、“外国佬滚出去”、“圣战到底”等激进的口号。还没有等各国维和部队作出反应,游行已经演变成暴力冲突。无数的石块、燃烧瓶飞向了外军的军营和外军控制的路障,一些来不及寻求庇护的西方人在摄影记者的镜头前被活活砸死在街头。美、英、法、中等几个国家的军队迅速出动,用催泪瓦斯和橡皮子弹驱散人群,在一些抵抗激烈的地区甚至发生了枪战。全世界有几十亿人口通过卫星电视看到了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杨在看到库尔兰被暗杀的电视新闻后,嘴里嘟哝了一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看到这里的和平的。”之后,紧急约见了法国维和部队的最高指挥官,要求进入最高级的警戒状态。这个建议使法国维和部队避免了最初的慌乱,在随后处理危机中占得了先机,并保住了法军驻扎的杰宁及周边地区所有联合国工作人员的生命。

  12月26日,在拉马安拉举行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和巴勒斯坦安全部队的联席会议上,杨在驻巴勒斯坦美军的情报小组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随即他的嘴触碰到了一个温暖而又湿润的东西,“我亲爱的东方情人,你好吗?”。杨搂着娜塔莎柔软的身躯,恍若隔世。从他个人角度来说,这是个甜蜜的重逢;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场合看到一个来自中亚地区的美国人,这绝对是个不详之兆。


第四节 街头艺术家

  驻巴勒斯坦地区的联合国维和部队各国驻军军事情报联合会议是在一片压抑和恼火的气氛中进行的。会上,驻巴美军和俄军分别通报了前些日子收到的来自车臣叛军和巴基斯坦—阿富汗—费尔干纳谷地极端份子聚集地的异动情报。虽然,与会的其他国家驻军情报官员立刻对此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和愤怒。但美国和俄国的与会人员马上表示,他们也忽略了这些情报,也遭受了同样的损失。会议秩序这才恢复,得以继续。随后,CIA在整个中亚地区的情报主管娜塔莎,进一步对巴基斯坦—阿富汗—费尔干纳谷地的情报进行了比较详尽的介绍和推断。从去年起,一些来自中东地区的代表就进入了那一地区。随后的日子里,那一地区出现了由联络人牵头的派别和组织会议,并且不时有些小规模的武装冲突发生。到今年年初,收集情报的工作突然变得异常困难,有些情报来源在失去联络前发出了一些零星的警报,主要的内容是:1.当地各派别好象突然有了默契,加强了互相之间反谍报和反侦察合作,清洗了一些中间份子。2.各派别和组织的武装敌对状态在减弱,有很多人被不知道哪个势力抽调走了。而最近的两个月前,有一份最关键的情报被忽略,据说,有不少人从那里出发通过各种途径前往了中东。事后,把这些情报串起来和巴勒斯坦地区24日、25日发生的事放在整体上看起来,似乎可以从中看出些蹊跷来。但任何一份情报单独的看,都没有非常特别的地方。而且,CIA的中亚组织从上半年起已经加大情报收集的力度和投入,也不断在对态势进行分析,但直到“巴勒斯坦圣诞事件”发生,也没有来得及作出明确的判断。俄罗斯方面在车臣所碰到的情况也大致如此。所以,至今能确定的情况只是1.有至少一个强大的势力在背后整合了伊斯兰极端份子的势力,并训练和抽调力量进入巴勒斯坦地区。2.巴勒斯坦地区的这次事件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局势不容乐观。会议在没有任何实质性结论的情况下结束,各国的情报负责人协商进一步加强情报的交流,并配合驻军搞好整个巴勒斯坦地区的军事监控和支援工作。
  娜塔莎爱怜的数着分别后杨身上新出现的伤痕,一边向杨解释自己当年的苦心,倾诉着这些年对杨的思念。杨俯卧在床单上,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感谢还是仇恨这个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女子。良久,他长叹了一声。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了,再去追究对错,还有什么意义呢?而且,换作自己是她,也许也会这样去做吧?他和她选择的命运是如此的相象,谁也不知道突然哪一天就会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为了事业,不敢去担负一个家庭,为了事业,甚至不敢去接受别人的爱。面对同一个命运的她,何必还要去说些责怪的话呢?也许,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们两个,能真正体会对方内心的无奈和痛苦,能够互相给予慰藉了。杨感受到娜塔莎温暖柔顺的身躯慢慢的覆盖到了自己的身躯上,闭上了眼睛,握住了娜塔莎手……

  鉴于局势的动荡,驻巴勒斯坦的中国维和部队禁止了所有非军事人员的外出活动,杨也给方含之去了电话,告诫她局势的严峻,不许找借口出去找他。并许诺在情况好转后,亲自去接她去东耶路撒冷逛市集。但是,杨却每天都在街头活动,观察着民情的变化。杨的东方面孔显然比他的法国身份更适合于这个工作。巴勒斯坦人对中国人的敌意还不是很明显,多少会有些人愿意和他做一些交流。但和以前与方含之在街头游逛的时候不一样的是,现在更有些人愿意问他这样的问题:“你们为什么不让东突厥斯坦独立?”杨上交的报告越来越忧虑,他认为,某些情绪正在酝酿于巴勒斯坦人之间。而所有的外军和情报人员都被隔离在外,根本搞不清楚即将发生的是什么。

  那天,杨拜会了耶路撒冷以色列驻军里的老朋友出来,闲坐在街头的咖啡座里,慢慢在内心整理交谈中,朋友透露的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眼睛漫无目的的扫视着街头来去的人群。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男子的眼睛,浑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了。这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气息,只有身经百战的士兵才能感受到。这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无畏,这是一种蔑视死亡的冷酷,杨下意识的拔出九毫米手枪,连发三枪击毙了这个人。他这才发现,这是个身穿美军制服的男子。随即,他被五支加利尔突击步枪包围了。如果不是他身穿法军的军官服和长着一张纯粹的东方面孔,他可能已经被射成马蜂窝了。街头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尖叫和混乱同时爆发了,就在这一瞬间,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大约在同样的时间,一个身穿英军制服的男子走向了俄国维和部队的检查哨,在接受盘查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整个岗哨被炸飞到半空,5名俄国军人当场阵亡。同样的事情,在西岸的数个城市同时发生了,巨大的驻军人员伤亡和损失再次震惊了整个世界。当晚,半岛电视台播出了一盒录象带,录象带里的男子庄重的读出了一份宣言,声称巴勒斯坦人民已经不能忍受异教徒的占领和侵略,他们将在真主的指引下,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继续圣战的道路,直到赶走所有的异教徒。录象带中的男子并没有说明自己属于什么组织。

  杨再次幸运的逃脱了劫难,爆炸发生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以色列士兵正好挡在他的身前,收取杨手中高高拎着的手枪,他身上的防弹衣挡住了大部分飞溅的钢珠和铁钉。杨被这个士兵飞起的躯体撞翻在地,仅仅受了一点挫伤。

  (感谢起点中文网的“里克德姆”先生,我第一次看到有人使用“用TNT+钢珠表演的街头艺术家”这样优美的语言来形容“人体炸弹”这样残酷的事物,极端强烈的对比非常符合我内心对此的感觉。所以,引用在标题。特此感谢。)



第五节 苍鹰的眼

  那天突然爆发的自杀性攻击只是一个开始,从此整个巴勒斯坦地区变成了一个血腥的泥沼,不时的吞噬着联合国官员和维和部队成员的生命。没有班以上火力的保护,巴勒斯坦的街头和乡村根本无法通行,自杀性攻击和狙击手的暗杀层出不穷。但巴勒斯坦方面的执政机构和安全部队却没有半点异动,凡是由他们控制的地区异常的平静。而且,只要是巴安全部队执行的支援、攻击等任务,都能够极顺利的完成。为联合国工作的巴勒斯坦平民也没有特殊的举动,甚至连一点消极的状况都看不到。只是,在街头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平民们自发的掩护着袭击者们,迟滞着维和部队的军事行动,经常使维和部队的行动劳而无功。这种做法在过去的中国被称为“人民战争”,胜负的关键取决于“民心”的向背。但加入了宗教和恐怖主义后不但威力和破坏力变大了,更让人头疼的是,根本找不出一个妥善的应对方法来。杨和所有的情报官一样,被巨大的压力和繁重的工作搞得精疲力竭。唯一比较可靠的情报来源竟然只能依靠在这个地区经营了多年的以色列人,但以色列人的情报也比较片面。依靠他们的情报而进行的行动往往最终被证明是换了执行者的“定点清除”。组建这支维和部队的几个大国,从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向巴勒斯坦周围的阿拉伯国家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但效果很不好。武器和人员还是不断从一些存在了千年的秘密小道上渗透到了这个地区,毕竟这是一场规模很小,成本极不对称的冲突。巴勒斯坦执政当局从表面上做得无懈可击,没有一点可指责的借口落下,实质上却没有给联合国一点帮助。
  阿卜杜拉.伊沙汗是第三批被派入杰宁的武装份子,他的任务很简单,尽可能射杀驻巴维和部队的中高级军官。伊沙汗是志愿参与这次在巴勒斯坦的行动的,他早已经厌倦了在费尔干纳谷地的无聊日子。他并不是激进的极端份子,也根本不相信那些领袖们滔滔不绝描绘的未来伊斯兰世界的辉煌,甚至于对他来说,有些厌恶那帮痴心于恢复曾经统治了半个世界的伊斯兰文明的家伙。时代早已不一样了,民族和文明的没落首先是经济的衰落,伊斯兰文明需要彻底的变革才有可能重新积聚起与其他文化抗衡的力量。而那帮蠢货却整天梦想着倒退,以为纯粹的教义是无往不利的武器,以为只要心灵和信仰的纯净就能凝聚起决定性的力量,靠着前赴后继的“街头艺术家”就能对抗敌人的航母、导弹,飞机、大炮。但比起那帮老朽,他更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异教徒,不可一世的愚蠢美国佬,奸诈下作的无耻犹太人,厚颜无耻的贪婪俄国人,虚伪卑鄙的狡猾中国人。所以,他仍然一直不断的为伊斯兰世界的众多梦想战斗着,况且相对平静的生活,他更愿意选择高空走钢丝一样刺激的狙击手生涯。也许是这种良好的心态,也许是真主对他特地的恩赐,伊沙汗从来没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过一点伤,而且日益成长为伊斯兰国际战士中最著名的杀手。伊沙汗端详着瞄准镜里的院落,半个院落都在他枪口的控制下,射距表已经填好,就在一边的观察员手里,他现在需要的只是等待目标的出现。他不管配合的人采取什么方法,他只知道,街上所有的行动不过是为了让目标出现在这个院落,出现在自己的枪口下。

  巴勒斯坦法国驻军的最高指挥官亨利少将为鼓舞不断衰落的士气,不得不时常亲自到各个哨所,检查站巡视。此时他坐在装甲指挥车里,心不在焉的考虑着究竟应该怎样给国内写报告,是建议增派接受过城市战训练的部队来这里,还是索性建议把所有部队从这个泥潭里退出去。根据杨中校的报告,局势只会越来越严重,而所有的国家都拿不出解决的方案来,怎么办呢?

  杨坐在一辆突击车上,抱着一把FA MASII突击步枪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动静。他的老毛病总是改不了,只要一进入战斗的气氛里,他就会很自觉的把自己加入战斗序列。不过,眼前的街道似乎还比较正常,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显然不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轰”的一声巨响,杨眼看着先导的轮式步兵战车被威力巨大的反坦克地雷炸成一团火焰,飞舞的碎片飞得到处都是,整条街乱成了一团。他飞快的跳出突击车,半倚着车辆,寻找着袭击者的踪影。这个时候,爆炸声接二连三的想起,殿后的一辆轮式步兵战车和夹在车队中间的指挥车也被四五发RPG同时击中,顿时趴在那里不会动弹了。几个人从指挥车中钻出来,压低着身子飞快的跑向街边。一些突击车上的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以半圆的掩护阵型掩护这些人撤退。杨的眼前到处是乱窜的手无寸铁的平民,可就在他们的身后,就在他们的缝隙里,不知道有多少的武器在喷射着致命的金属流。杨跟随着不断有人倒下的掩护阵型进入了一个院落,这里明显比街道上容易防守些。大家都知道,只要坚持十来分钟,援军就会赶到了。

  杨一边向亨利少将靠拢,一边警惕着观察着四周。他的第六感再次告诉他,这次的袭击不是普通的偷袭,亨利少将很可能是对方真正的目标。混乱中,他已经接近了亨利少将,正准备用自己的身躯去替代一个倒下的队员。一发子弹准确的穿透了钢盔的后沿击中了亨利少将的后脑,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同时迸绽开来。顺着弹道的方向,杨一眼就看到了袭击者的位置,“1点钟方向,狙击手!”他大声的喊叫,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步枪。但偷袭得手的伊沙汗一边漠然的看着院子,一边已经收起了武器。杨只来得及看到一双苍鹰一样锐利的眼,一晃而过……

  伊沙汗迅速走出了作为狙击点的屋子,脑海中似乎有点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过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那个大声喊叫,第一个发现自己方位的法国军官竟然长着一张东方人的脸。那个侧影,那个侧影,对了,不就是多年前,在塔吉克斯坦从自己枪下逃生,而且还掩护了另一个女人的那个人吗。有意思,自己这次的任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更有乐趣了吧?


第六节 梦想与现实

  自上个世纪50年代朝鲜战争以来,联合国还重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尴尬过。巴勒斯坦地区和整个阿拉伯世界的这种不抵抗下的抵抗策略,把这个地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烫手山芋。美国是这些年来和恐怖主义斗争最频繁,最激烈,当然也是最有经验的国家,当这种比当年占领伊拉克时所遭遇到的更棘手的状况出现时,他们也依然束手无策,因为他们发现,他们竟然完全无法在当地人中间找到盟友,当然更无法把敌人从平民当中辩识出来。某陆军将军曾开玩笑的说,如果是成吉思汗的时代,也许屠个个把的城市能很快起到震慑的作用。可现在是21世纪,任何平民的伤亡都会引起无穷的麻烦和抗议。
  相比美国来说,其他的一些国家在心理上承受士兵的伤亡的能力要略微强些,但所有的士兵都在问自己,我们明明是来维和的,为何我们维护的这些平民却如此仇恨我们呢?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这种情绪象瘟疫一样在维和部队里蔓延着,严重影响着各国部队的稳定性。

  亨利少将是至今为止维和部队阵亡的最高级的军官了,法国政府大为震惊,驻巴法军的压力可想而知。考虑到杨丰富的特种作战经验和对当地情况的熟悉,他被终止了情报和联络方面的职务,暂时担任突击部队的指挥官,而且他的部队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外籍兵团的一些擅长城市作战的部队以连级的规模被调派到他的麾下。

  杨静静的躺在星空下的一个阴影里,身躯下的房顶板似乎还带着点白日阳光的温热,空气却已经清冷了,暴露在外的半截手指尖有些僵硬了。杨把脑袋从夜视潜望镜下挪开,收紧了手指,靠在一边的墙角。只有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已才真的觉得自在吧。杨之所以选择了做一个狙击手,大概是喜欢这种潜伏在黑暗中的孤独的感觉。

  杨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很优越和平淡。即使有些什么想法,迟迟早早也能想到办法去实现。惟独他从小就喜欢关于军事的一切,一直梦想着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叱咤沙场这件事,他一直觉得和现实的距离太远,需要舍弃的东西太多太多。而且,中国是一个缺少尚武精神的国家,军人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看来,并不是一个崇高的职业。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军队只是两类人的去处,一类是寻找出路的农民、一类是考不上大学去混兵役的差生。所以,杨虽然一直在内心追寻着那种西方式的荣耀与骄傲,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改变生活。读大学,工作、结婚,一直到她的太太去英国。他才再一次考虑起这个儿时的梦想,既然自己不可能选择去英国和太太一起生活,无牵无挂的自己为何不试着去实现这个梦想呢?于是,当有一天他死里逃生的从梅里雪山下来以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人生苦短,趁着年轻,就去经历一次吧!辞去了报酬优厚的工作,毅然报考了军校。从此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只有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军人,他才知道,现实和浪漫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天赋和机会成为优秀的军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能活着做一个英雄的。不过,对于一个优秀的登山运动员来说,能够迅速的面对现实和强烈的责任和使命感是两个必不可少的素质。杨是个高水平的登山家,既然雪山并不是眼中所看起来的温顺和柔美;从军当然也不会是想象中的那么浪漫的。那么把军人的角色演绎到和梦想中一样完美的使命感和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走到底的责任感就成了他军人生涯的精神支柱。登山是一个寂静而又专注的运动,几乎容不得一点错误。杨在长期的山地运动里,养成了沉默寡言,细心大胆的个性,这使他很容易就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他很喜欢做一个狙击手时的那种重压下的宁静,每次的任务都象是攀登一座未知的雪山,默默的进入,静静的等待,悄悄的退出,危险虽然无时不在,但还是能让他有机会去尽情的体味。

  然而,他真正了解到光荣和骄傲背后的东西,是他阴差阳错的加入了法国外籍兵团以后的事了。这是一支纯粹的军队,没有宗教、没有信仰、没有值得为之献身的崇高理想,唯一需要他们献出忠诚的只有军团,唯一需要他们献出关爱的只有同僚。在无尽的厮杀之后,是无穷的对自我人性的质疑。除了坚守着光荣和骄傲,还有什么能让这些优秀的男人继续面对生活?KITTY死去后,杨深深的感受到了无助,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小人物,虽然可以不去在意命运一次又一次的摆布,但眼看着同僚和部下的牺牲,甚至连近在咫尺的亲人都无法保护。什么光荣、什么骄傲?还有多少意义呢?

  来到了巴勒斯坦地区,面对着“街头艺术家”和“平民暴徒”,面对着从老人和妇女的背后射出的子弹,面对着孩子们的石块。杨不止一次陷入了迷惘。军人啊,你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在国家和民族面前,正义算得上什么,正义又到底是什么呢?

  观察员轻轻触了一下杨的袖子,打断了他的思绪。“敌人出现了,中校。”

  杨把眼睛凑到夜视仪前,诡异的绿色背景下,一支驮满了箱子的骆驼队伍出现了。

  “各单位注意,三十秒钟后实施A计划。”

  又一支走私武器和武装人员的伊斯兰激进人员的队伍落网了。


第七节 残阳如血

  小杨光曾经在父亲的日记里看到这样的一段话,“2016年4月16日,纳布卢斯法耶兹难民营,也许会成为我军人生涯唯一的污点。但我并不后悔在这一天,在那里,下达了这样的一个命令。如果,真的有地狱存在,我一定会因此而去那里的。但是,我相信,我的战友、我的部下是不会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那里的。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我救出来的,即使需要再次血流成河,即使需要要毁了整个世界。”
  纳布卢斯的法耶兹难民营是被西方称为“激进份子的摇篮”的几个巴勒斯坦大难民营之一。在联合国驻巴勒斯坦的各国部队联合发起指在摧毁整个巴勒斯坦地区武装份子的后勤通道的“面包绞杀机”行动一个月后,这里发生了一起为期三天,但震惊世界的惨案。而杨,正是这幕悲剧的参与者之一。

  2016年4月15日,下午5点。根据线报,一支加拿大特种精锐部队和美军的一支特种分队在直升机的支援下,深入法耶兹难民营内部抓捕正在开会的“阿克撒烈士旅”的军事领袖们,企图一举摧毁这个强硬的激进组织的指挥中枢。但谁也没有料到,这竟然是一个陷阱。下午5点30分,数十名特战精英,被包围在预设的战场。损失了约1/3的人员后,他们巩固了一块小小的阵地,开始坚守待援。5点34分,负责支援的4架轻型武装直升机遭到了先进的肩抗式地空导弹的袭击。三架被击落,一架击伤逃回。6点05分,第一批支援的美军部队一个连在进入难民营以后,又陷入了苦战。同时,整个巴勒斯坦地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骚乱。尤其在美军控制的地区,不断的出现武装人员的破坏和自杀性爆炸。以至于美军无法抽调足够的机动兵力去解救被困的官兵。依照事先的协定,美军想联合国维和部队总指挥部求援。至晚8点15分,中国军队、法国军队、英国军队、俄国军队都向这一地区派出了增援的突击部队。估计有几千名武装份子坚守在这个难民营,他们已经囤积数量很大的武器弹药,更有不少威力巨大的小型防空和反装甲武器,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顾忌到难民营中大量的平民,各国部队都没有使用大口径的武器,坦克和装甲车辆也多被用来做掩护使用,所以一直到午夜,也没有能取得理想的进展。被包围的那只分队依然在抵抗,但报告的伤亡人数却一点一点增加着。杨是在黎明的时候,带领着增援的三个连到达法耶兹外围。看着漫天飞舞的曳光弹的弹道,杨诧异的叹息,这些巴勒斯坦人疯了吗?

  早上10点,一支中国突击队率先攻到了伤亡惨重的加、美被困军队的所在地,虽然他们带去了一些补充的弹药,但损失了不少战斗员的他们也无力再杀出一条血路把人救出来。

  战斗还在继续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联军器材和兵员素质上的优势逐渐体现出来,战场的局势出现了逆转。大约在中午12点左右,大量的老弱妇孺从难民营中心区域涌了出来。各国联军习惯性的对他们进行了疏散,攻势因此而减弱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经过美军指挥车巴勒斯坦妇女率先引爆了捆在身上的炸弹。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了法耶兹难民营的外围地区,巴勒斯坦人用这些捆绑着威力巨大的炸弹的老弱妇孺重创了处于进攻态势的联军部队。这些爆炸发生的时候,杨正好目睹了自己的一个部下抱起一个摔倒的小孩,离开街道,然后就是一声巨响,血肉横飞。

  趁着爆炸的混乱,巴勒斯坦武装份子发起了反攻,夺回了几个重要的路口,联军苦战后取得的优势丧失殆尽。各支部队都在忙于抢救伤员,恢复联络,查明情况。如何对待平民的问题被立刻反馈到了联军指挥部,又从联军指挥部直接反馈到联合国总部。没有新的命令下达,渐渐稳定下来的各国部队都在等待着,通讯器材里不断传来被围困部队呼叫支援的声音,折磨着每一个现场指挥官的心灵。所有的官兵都能听到,法耶兹难民营深处的枪炮声依然激烈。杨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他知道,不可能很快有新的命令下来的。这样一个棘手的问题一旦被摆上了桌面,不会有多少官老爷们会勇于承担责任的。那么,那些还陷在难民营深处的士兵们会面临怎样的命运?那么,那些为了营救而倒下的勇士们的价值又都在哪里呢?

  不管了,有什么责任就由我来承担吧!杨已经无法再思考下去,死都不怕,还怕承担责任吗?他清了清嗓子发布了日后“臭名昭著”的“屠杀令”(《纽约时报》语):“我命令立刻恢复攻击,并取消对重武器使用的限制,允许自主决定摧毁一切可疑的目标,包括人类。”

  在法军恢复攻击后一个小时,各国的指挥官相继投入了攻击,不过这次攻击的先导,不再是步兵,而是杀气腾腾的武装直升机、主战坦克和推土机。所有战地指挥官下达的命令都是一样的:“为掩护孤军深入的法军,立刻恢复攻击。”

  那个晚上,整个纳布卢斯地区的人们听到了炒豆子一般的枪声和隆隆的炮声响了一整夜,法耶兹的上空火光一片,滚滚的黑烟笼罩了整个天空。

  杨是在17日傍晚进入法耶兹难民营的,看着遍地的瓦砾和尸体,杨不由得想起了非洲的那个小镇。夕阳把残垣断壁和车辆的残骸染得通红,也把杨欣长的身子染得通红……

  三个月后,杨在军事法庭上作了如下陈述:“我接到的命令是发动攻击以解救被围困的友军,一直到战斗完全结束,我才接到撤退的命令。因为在这期间没有任何停止攻击的命令下达。所以,我不认为,我16日傍晚恢复攻击的命令是非法的。另外,我从来没有命令部下对平民进行屠杀,我的命令是允许自主决定摧毁一切可疑的目标,包括人类。”

  一年以后,海牙国际法庭指控法国前陆军中校EDELWEISS YANG犯下了反人类罪,但法国政府宣告杨已于半年前退出了现役,离开了法国,不知所踪了……

第八节 归去来兮

  伊沙汗不情愿的参加了法耶兹难民营的战斗,对他来说,战斗就是战斗,是尽可能的杀伤敌人、尽可能的保全自己。这一点上他比较赞同狡猾的汉狗们的理念,在敌人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适当的保存一些实力是很有必要的。动不动就光荣的去见真主是很愚蠢的,毕竟优秀的伊斯兰士兵不是那么容易培养和成长的。所以,他一听到法耶兹伏击战的计划就非常懊恼,这完全是一个消耗战,而且是倾其所有的消耗战。最糟糕的是此计划的战略目的同样荒谬,制造这样的一起血案,以敌人、自己和平民的血迫使联合国部队彻底退出巴勒斯坦地区,以求得巴勒斯坦人对此地区的完全控制。可就算巴勒斯坦人的目的达到了,又能怎样?虎狼一般的以色列人难道不会卷土重来?拼光了军事力量的巴勒斯坦靠什么去抵抗犹太人的坦克和大炮?失去了整个世界在正面的支持后,哪一天才能在犹太人的经济和军事封锁下重新积聚起力量来?但狂热的同伴们是绝对听不得反对的意见的,如果不想被当作异己清理掉的话,自己最好老老实实的参加行动,然后在行动中找到机会溜出难民营。
  好在伊沙汗是个狙击手,在激烈的巷战中比较容易保全自己。15日起,半天一夜的战斗对他来说只是很平常的东西,毕竟他唯一的信念是尽可能的使自己活下去。16日中午,他终于渗透到了维和部队的战线后方。最幸运的是,他看到了一个落单的医疗兵正在给一个重伤的士兵急救。仅仅用一把匕首和三十秒的时间,伊沙汗就变成了一个拖着重伤同伴后撤的法国医疗兵。自杀性爆炸袭击成功的制造了维和部队的混乱,伊沙汗抓住了这个机会,进入了法军的阵地。等待后撤的时候,伊沙汗看到了那个东方面孔的法军中校。他一个人蹲在指挥车旁,离他只有30多米,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电子地图。狙杀他么?伊沙汗习惯性的思考起了暗杀的方案,尽管他知道自己首先要保全自己,但怎么也忍受不了动手的冲动,好象一个猎手看到了两次从自己手里逃生的猎物。绕过去,抵近射击,然后装做急救,撤离。这个方案也许可行,那么试一下?就在伊沙汗决定动手的时候,直升机的悬翼声突然响起了,一时间,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伤员的身上。“医疗兵,医疗兵……”到处都有这样的呼叫传来。可惜啊,伊沙汗看到那个东方面孔的中校大声的召唤着幕僚军官,一边向着这边指点着。留待下次吧,我们还会再见的,坐在快速升高的直升机上,看着迅速变小的杨的身影,伊沙汗感觉这绝对不会是他们之间的永别。

  联合国维和部队封锁了这一地区整整一个月,最后终于抵挡不住舆论的压力,对各国记者开放了。他们虽然能够移走所有的尸体,但他们无法重建几成瓦砾的废墟,他们也无法掩盖整个地区的硝烟、血腥的痕迹,更不能阻挡无数的巴勒斯坦人举着亲人的名字、照片的木牌、纸板在法耶兹外围不分日夜的徘徊。随着一些参与攻击的军人忍受不了心灵的煎熬而透露出的消息的曝光,随着一些违纪拍摄的照片的流传,联合国驻军陷入了世界舆论铺天盖地的抨击。各国的民众同时也对本国军队的伤亡惨重大为不满,撤军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在联合国召开了数次对巴勒斯坦局势的紧急会议后,驻巴勒斯坦联合国维和部队的任务被宣布彻底失败,各国部队相继撤离这一地区,所有的防务被放弃了。

  坐在开往海法的军车上,杨阴沉的看着窗外激动的巴勒斯坦平民,随着我们的归去,你们给自己带来些什么呢?若干年前,摩加迪沙的索马里人也是这样用石块欢送了联合国和美军的部队的,而这样的快意之后,又意味着什么呢?霸权也好,自由也好,面包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半年以后,欧盟历史性的宣布屏弃意识形态的差异,和在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大力发展自由经济,开展民主政治改革、逐步淡化极端色彩的红色中国结成政治同盟,为全球、全人类的共同进步和发展发挥积极的作用。而在巴勒斯坦维和行动中有多次愉快的联合作战的中法两国在巴黎签定了两国之间第一个政治、经济、军事上的全面合作协议,并发表联合申明,对全球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宣战。中国和欧洲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友好状态,美日、俄印、欧盟-中国的政治合作和分歧的新状况逐步凸显出来,美国独大的单极世界慢慢的起了变化。
(完)
 楼主| 发表于 2003-10-16 19:04:29 | 显示全部楼层

雪绒花---作者:山野南瓜 一部真正的军文!! 第一章 马卡鲁之鹰


下面这段很精彩,看得我热血沸腾,妈的,军人就应该是这样,战争就以应该是这样。

不管了,有什么责任就由我来承担吧!杨已经无法再思考下去,死都不怕,还怕承担责任吗?他清了清嗓子发布了日后“臭名昭著”的“屠杀令”(《纽约时报》语):“我命令立刻恢复攻击,并取消对重武器使用的限制,允许自主决定摧毁一切可疑的目标,包括人类。”

  在法军恢复攻击后一个小时,各国的指挥官相继投入了攻击,不过这次攻击的先导,不再是步兵,而是杀气腾腾的武装直升机、主战坦克和推土机。所有战地指挥官下达的命令都是一样的:“为掩护孤军深入的法军,立刻恢复攻击。”

  那个晚上,整个纳布卢斯地区的人们听到了炒豆子一般的枪声和隆隆的炮声响了一整夜,法耶兹的上空火光一片,滚滚的黑烟笼罩了整个天空。

  杨是在17日傍晚进入法耶兹难民营的,看着遍地的瓦砾和尸体,杨不由得想起了非洲的那个小镇。夕阳把残垣断壁和车辆的残骸染得通红,也把杨欣长的身子染得通红……

  三个月后,杨在军事法庭上作了如下陈述:“我接到的命令是发动攻击以解救被围困的友军,一直到战斗完全结束,我才接到撤退的命令。因为在这期间没有任何停止攻击的命令下达。所以,我不认为,我16日傍晚恢复攻击的命令是非法的。另外,我从来没有命令部下对平民进行屠杀,我的命令是允许自主决定摧毁一切可疑的目标,包括人类。”
发表于 2003-10-17 20:02:40 | 显示全部楼层

雪绒花---作者:山野南瓜 一部真正的军文!! 第一章 马卡鲁之鹰

杨光干阿三那段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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