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車撞鳥

adan0306

機車撞鳥

deen／雲淡水平

我一直認為，在台東沒有騎重機，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就好像你明明到了山間溫泉，卻衣著整齊的在泉邊吃泡麵一樣，人嘛，是在過生活，而不是給生活過……。

想想看，在海岸線筆直的道路，低沉的聲浪，帥帥的我帶「阿賴」安全帽，s身賽皮衣，迎著風飛馳，一個人在假日，就我和我的機車，天阿，這是再美好也不過的生活了。

如果你看到這裡有點心動，要更仔細再看下去，本來我想買臺四百CC的騎，要二十多萬，知道嗎，補習班現在需要的娃娃車，一臺二手箱型車也不過十多萬元，還可以載七八個人。要浪漫也要有一點點腦筋才是，所以我開始找一些便宜的車，經人介紹，我亂買買了臺「隼」。

隼應該算是老鷹的一種，不過，變成機車，它排氣量有一千三百CC，和「馬曲」的西西數一樣，但有一百七十多匹馬力，是世界上第一臺時速跑到三百公里的市售機車，前後避震軟硬高低可調，改裝行車電腦，光後輪就比一般汽車的輪胎還要寬……，瞧，我介紹得好像年輕小伙子一樣，是阿，不過沒有掛牌，公路上依規定是不能騎的，大多時候，我，都用想像的……。

平常騎出去，時速三百公里？哈，我最多騎八十公里。

買來的時候，整間補習班的人都在看，安親班的回去寫日記都寫陳老師的重機，補習班的學生回去就一直講著我們老師有臺很大很炫的重機，高中班的學生問我要留著賣給他們，但，我也和他們一樣，都用看的，沒有什麼勇氣騎她。

為什麼？

我，不會騎打檔車……，什麼野狼125等等我都沒騎過，講白點，從小到大，除了腳踏車，我騎兩輪的經驗不到半年，而且大部份都是給人載的。

還記得那年我要載清清，在台北市一路騎四十，連她都受不了的嘟嚷著，還是她載我好囉，還有大學我跟同學借機車要去學校報告，在路上，我真的「黎田」，為了閃一隻牛，我連人帶車整個騎到田裡，還很擔心農夫會出來罵，抱著五十CC的jog爬到馬路上的……。

所以，浪漫與現實，我抱著安全帽，穿上車行送的防摔衣，腳綁上我高中還留下來那種溜滑板的護膝，利用補習班學生下課回家，晚上的十一點，慢慢的牽車出去，我覺得，還是要浪漫一下，現實也是，都買來了，不騎不是很好笑嗎？

這輩子，除了抱老婆進洞房（因為要爬上三樓再爬下來，不重也變得重了），這臺隼是我牽過抱過最重的東西，二百多公斤，千辛萬苦把她牽到門口，你猜怎麼著，都還沒有碰到柏油路，我腳一跨上去，就倒了。

有被兩百多公斤壓過嗎？至少也聽過「泰山壓卵」（有這成語嗎？），不過我真切的知道我的「卵」給油箱壓著，又動彈不得……。

掙扎中，我爬出約兩根手指的距離，足以逃出蛋破危機，腳還是也壓著，想像是一隻蟑螂給壓在可樂罐下，無力把車推起，偏偏這條馬路上這深夜沒什麼人，於是，我乾脆裝死。

躺在那兒，看著行道樹上星星閃，我看著月亮，跟她賭了，一定會有人來救我的。

有人來救嗎？沒有！唉，這年頭，連裝死都沒有用的啦。

倒是因為我等到想抽煙，也不知怎麼用的，就爬出來啦，神奇神奇，人的潛力無窮如此一般，把車用書上教的方法扶正，乖乖的又把車牽進來，脫掉安全帽防摔衣等等，開車回家。

兩個禮拜後，又受不了的牽車出來，老婆已經生了在娘家做月子，所以這次不會害怕會被她恥笑（她自稱是機車魔女，有騎車到高雄的終極記錄），好不容易坐上去，其實座位算是低，想不通為什麼上一次會倒下來，發動車子，雙排氣低沉的聲浪，就是這個聲音阿，腳下踩入一檔，鬆開離合力，心裡默念著油門要小力小力，這臺車馬力很大很危險，我又怕痛……。

如果有煙火，應該要幫我施放，終於阿，我騎出去了，沒有想像中的難騎，愉快的在夜風中，我上上下下換檔著，這快樂無法言喻。

不敢騎遠，我在路底發現慘了，不敢迴轉，這麼大台，要怎麼轉阿？沒關係，路上沒人，停車，熄火，用牽的調頭，呵呵，聰明聰明。

又來了，「泰山壓卵」，這次是在路中間……。

沒關係，有經驗，牽起再騎，沒想到更大的苦痛，在換檔時離合器沒控好，整車頓挫熄火，這是沒打緊，痛的是整個下半身往油箱撞去……。

咬著牙，流著眼淚，騎回補習班的。

兩個月後，就把車賣了，換一臺四百CC的，兒子都滿月了老婆也回來囉，有些東西，嗯，要好好保護，不要沒用到，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