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2011年报解析：快时代的终结

智慧棒

     在过去20多年里，华为已经适应了高速的增长，并建立了与之配套的体系，那就是粗放型的经营模式和高额的员工持股制度，并且取得了成功。如今，它不得不面对市场饱和所带来的低速增长的挑战，并为之做出改变。
     那么，这两家公司到底是什么关系？华为技术2010年年报披露，华为技术的控股股东是华为控股，而华为控股是100%由员工持有的民营企业。华为技术2009年年报则披露了华为控股的股东结构：其中，深圳市华为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工会委员会（以下简称“华为工会”）持有98.58%的股份，华为总裁任正非持有剩下1.42%的股份，估计《福布斯》的中国内地富豪榜很大程度上也是据此计算任正非的身家。
     正是由于审计主体的变化，使得今年的财务数据与往年有了差异。例如，同样是2010年的销售收入，今年年报的数据为1,825.48亿元，2010年年报中则为1,851.76亿元。好在这些年华为一直比较专注，并无多少第三产业，因此数据的差距并不算大。

并未缩小的差距

     年报发布之后，很多分析人士一片欢呼：华为的销售收入首次突破了2,000亿元，继续保持中国第一大民营企业的桂冠；折合为324亿美元，鉴于行业领头羊爱立信2011年的销售输入为329.3亿美元，华为要超越爱立信似乎指日可待。
     不过，笔者对于这种“超越论”倒是不大以为然。要知道，2011年华为与爱立信的战略可谓南辕北辙：华为组建了企业和消费者两大新业务集团，开始大规模多元化，爱立信则卖掉了索爱，还计划剥离芯片公司ST爱立信，以便专注于电信运营商市场，并向更高附加值的软件和服务领域转型。
     如果只计算电信运营商市场的销售收入，华为2011年是240亿美元，增长率只有3%；爱立信则是260亿美元，增长率高达12%。因此，你说华为与爱立信的差距是拉大了，还是缩小了？
     而且，在电信运营商市场上华为的增长潜力也不如爱立信。从地域上来看，通过收购北电，爱立信已经大踏步地进入占到了全球1/4的北美市场——2011年年报显示，北美的收入已经占到了爱立信收入的21.5%。由于种种原因，华为一直都无法打开北美主流运营商市场，目前北美的收入比例仍然只有个位数。随着北美大规模启动LTE等电信基础设施的建设，缺席的华为与爱立信的差距也许还会拉大！从产品类型来看，爱立信来自软件和服务的收入已经占到了42%，而华为的这个比例还只有36%，远远没有爱立信成功；从经营效率来看，爱立信全球只有10.45万名员工，华为的员工人数却高达14万，人均产值远远低于爱立信……
     因此，华为切不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超越爱立信指日可待，而是要踏踏实实地学习爱立信的战略变革能力和技术领导能力，先把自己的大本营——电信运营商市场做得更加扎实。如今之计，开辟新市场固然重要，老市场挖潜同样也重要。华为的商业咨询部门能不能给运营商提供全套的业务咨询服务并独立收费？业务和软件部门能否把成熟的电信软件产品卖到全球？华为把这些东西都做好了，也就先在电信运营商市场完成了升级，成功的把握也比去开拓新业务大得多。

快的代价

     当然，电信运营商市场已经容不下华为的雄心——去年，华为董事会在意大利西西里岛开过一次会议，定下了冲刺1,000亿美元销售收入的中期目标。因此，华为选择了加速向外扩张的战略；正是由于低利润率业务的加速扩张，才使得华为去年的报表很难看：2011年，华为的净利润竟然下降了50%以上，净利润率更是创下了5.7%的新低。
     对于任何一家公司来说，进军低利润领域都会降低公司价值，低利润领域做得越大公司的价值反而越低，这就是所谓的囚徒困境，华为也不例外。当然，目前华为在新市场的主要战略目标还是抢占市场份额，但是长远来看还是要回到赚钱上来。从近期华为终端大规模削减手机的品类并推出中高端Ascend品牌就能看出，即使在新业务领域，华为也开始重视利润了。
     那么，没有高增长行不行？没有利润行不行？至少对华为来说不行，因为它早已习惯了这种发展模式。过去这么多年，华为通过大规模的员工持股吸引了最优秀的人才，极大地调动了员工的积极性，实现了收入和利润的高速增长，这个高速增长又能够为华为员工发放更多的股票和分红，从而形成了良性循环。
     如今，饱和的市场不再高速增长，恶劣的竞争环境使得华为的利润大幅度下滑。没有利润，华为已经不大可能向员工大规模发放股票和分红；没有了股票和分红，最优秀的人才就会离华为而去；留不住最优秀的人才，要保持住领先地位就会遇到挑战……去年以来，在新员工大规模加入华为的同时，一些已经成为骨干的老员工却纷纷离开。如果处理不当，原来的良性循环还有可能转变成恶性循环。
     持有大量股票的老员工的离开还有可能影响华为的现金流。如果华为是上市公司的话这本不是个问题：离开的老员工既可以持有股票以待更好的抛售时机，也可以直接在二级市场上抛售套现，反正不需要华为公司掏一分钱。但是，华为的此股票并非彼股票。华为的员工持有虚拟受限股，他们离职的话华为必须按照净资产兑现，这也给华为带来不小的资金压力。以前，华为还可以通过银行贷款、向新员工增发股票等办法缓解压力；如今市况不佳，这两条路走起来都不容易了。
     如今，年报已经公布，持有华为股票的65,596名华为员工已经开始盘算今年的分红了。可以预见，由于今年净利润下滑了50%以上，股票分红预计也将在去年2.98元/股的基础上有大幅度的下降，这将在多大程度上打击华为员工的士气？五一假期之后就会见分晓。
     其实，华为何尝不是中国经济和中国制造的缩影？它就像一部赛车，发动之后不断加速，到最后却发现已经慢不下来，减速还有翻车的危险。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让赛车慢下来。在新的一年里，华为能够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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